4 q6 e' F! ~! s3 y* U, f尽管没有真正的虚拟货币系统,来自被说服者的肯定,却形成了社区的荣誉制度。这恐怕是“说服我”与其它地方不同的关键。佐治亚理工大学的一个交互计算团队在2017年以这个社区作为蓝本进行了研究,肯定了制度的重要性:社区规则能够给用户提供足够多的信息,让参与者尽可能地采取积极的行为;而 delta 这种“游戏化”的激励制度,一方面鼓励了参与者通过文明的交流说服对方、保护发帖者不受攻击,也给新来的参与者提供了重要的行为参考:“我怎么才能获得 delta?像那些人一样心平气和地说话说不定有效。” {* l2 c5 B4 x2 c/ [& e2 W
|; c, g' P8 v% L3 _1 c2 D# N* _“说服”的社会意义! D) l S f/ Z0 S2 s
9 h% L- V; o4 m9 S. W) N' ~而在研究者的眼里,这个社区的文明还不仅于此。科罗拉多大学计算机系的副教授谭宸浩早在2013年就关注到了“说服我”。那时候谭宸浩正在康奈尔大学计算机系攻读博士学位,研究自然语言交互。他用长达两年的时间观察了这个社区,收集了大量数据。 1 q- P' X" o" {; q6 J. E) T P n) }3 Y, H* [8 K. ]* j+ T# n
图片来源:boingboing.net6 Y+ @; E; s# K
: R K5 ~2 P U- k/ \- J( r3 K
“比起其它在线社区,这个社区的讨论质量显著高,几乎没有侮辱或者言语暴力,当然也牺牲了一些幽默。”谭宸浩在给我的电子邮件里说。对他而言,这个社区的独特性还在于它明确的目的性。相对起线上、哪怕是现实中的交流,这里都展现出了更好的秩序,更清晰的既定目标(即说服和被说服本身),且对目标达到与否有判定(有没有获取 delta)。这给他的研究提供了非常关键的素材。1 }1 I2 _8 |: p5 U/ }5 Y. h7 q3 [
9 B; c. P z s: S3 |' P2 X
谭宸浩的研究方向是说服现象的话语特征。他的团队分析了社区里两年内的所有语料数据,发现举具体的例子、使用带限制条件的句子,比言之凿凿的话更加容易说服对方。而说服中最重要的因素是“语料的差异”,即在不偏题的情况下,与发帖人使用的词汇相似性越小的回复,越有可能说服。“语料不同的程度和被说服的可能性呈正相关,而这种不同,我们认为是新的‘视角’带来的。”谭宸浩说。他认为,这对现实中的交互有重要启发。研究结果发表在了2016年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 / R3 Y: [) [( y6 e1 j7 i# d. p. Q+ [1 H# z" N+ e
我个人的感觉与此相符。在参与讨论的短暂几天里,网友们常常会给我提供新的视角,用现实中的例子打比方。我在那个帖子里,和几个网友探讨了肥胖人群的心理、社会群体关怀之后,终于碰见了说服我的人。ID 为 Nicolasv2 的用户说:“胖虽然不健康,但我们生活中有那么多不健康的事情,不仅仅是胖。我们吃太多东西,喝太多酒,看太多电视,不愿意学习……只要不干涉别人,又何故去指责呢?”) V* ~$ c# _2 h3 @% X$ [) e2 m
8 G' ?/ f4 u# f |9 n$ B# }“被说服”究竟需要什么; v3 Z: E! {" ~
' K- o& Q! s3 v
在卡尔眼中,开放文明讨论的需求客观存在。然而,这样的需求有多大?为何大部分人(包括我)一边谴责社交网络的敌意,却又不知不觉沉迷?(我承认,我也在微博上骂过人。): V+ O! s G7 B, M% ]" n7 S* R
. V$ o- E) M# P' R/ I# n4 ?* b& a
网上掐架。图片来源:motifake.com/ i) f! A+ @& \! c( ^
2 `1 E' k+ x: h' z( L8 D8 N社区总有人来人往,卡尔并不担心流量。“与其说吸引更多人来,我们更关心如何把这个地方做好。”他说。他考虑的是社区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社区的管理如何匹配可能的规模。但是,大部分社交网络的要务并不在此。传播、点击和互动是流量和营收的关键,社交产品也倾向于用这样的设计——单纯的转、赞或者骂——驱使用户进行快速的、情绪化的表达和传播,成功沟通与否则不重要。不追求流量的“说服我”可以将这种机制切断,但是难以想象一个没有“赞”的 Facebook,或者没有“转发”的微博。! \) v! l4 a4 a$ p
" l% U* D- u) D$ D5 q1 Y' a/ z" \关键在于,这种行为的确能给人带来快感。耶鲁大学心理学系的脑神经研究发现,当人们产生类似于谴责错误一方的“道德义愤”时,大脑与奖赏相连的区域会被激活。而网络上,这样做的成本低得可怕,人们大可以简单地享受谴责对方的快感,之后把电脑和手机一关完事。我所抱怨的“敌意”,实际上是被社交网络纵容的人性之弱罢了。 ; V2 g1 @8 W; g: @" A0 y7 D, z, P# a6 O. `
而为了用户的愉悦,Facebook 和微博这样以时间线为基础的社交网络,会引导你只关注自己喜欢的人,把讨厌的人拉黑屏蔽。这就是所谓“信息茧房”——我们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我们赞同的,不同意见之间难以形成真正交流。一个人很容易感到“这么多人都同意我,一定是对的”,而把不同意见都归为愚蠢或坏。 ; s) H* u; D. w1 v2 p! }& b $ O j2 s/ w- N$ s j& R4 d即使走出了信息茧房,面对不同的声音,我们却难以摆脱“回声腔”。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本来就相信的声音,依靠着自己一直依靠的根基,而改变本身则需要挑战一个人的认知习惯,乃至身份本身。 . J: }$ y6 B0 S. k 7 G J5 {- A9 m* V能改变的人本身就足以形成认同。社区的核心参与者热情很高,在卡尔印象中,仲裁团里只有极少数因为个人原因淡出,但却依然时不时出现在版面。仲裁伊丽莎白如此描述自己参与社区的动力——“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做一成不变的人”。诞生于这一群人的规则和文化,影响、辐射了数万参与者;然而这样反直觉的自省本身,恐怕才是决定参与者去留的因素。 ( @. I- Z$ o! K+ u1 g* t* \. L b5 R) L% d" ~ |
最该被说服的人,往往最不可能点开它。图片来源:Twitter 0 e6 m* w4 {/ C! x" |" v6 D; X: e4 Z4 [ o6 a- h
这也是“说服我”的研究者们,以及卡尔本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到底是“说服我”创造了无恶意的文明,还是它本身就筛选出了有能力、有动力走出茧房和回声腔的人?毕竟,改变自己或者改变别人,都没有“先骂再拉黑”来得直接爽快。* m& Q, u* n1 C0 C
X% ]2 [4 Q5 V; b' i就像埃隆·马斯克在推荐“说服我”的那条推中所言: : a p6 W% w. b+ M# B 2 ]7 \" D+ C. Q, ~: p“最该被说服的人,往往最不可能点开它。” ; @7 d; v1 @. ^ . D; v+ I; _. C9 c(编辑:Ent)* @) T. }1 P' b+ H _1 _9 u%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