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对全球汽车业影响几何？

龙听

俄罗斯乌克兰冲突已经成为悬在全球汽车业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影响逐渐扩大化。近日，美国、英国、欧盟、日本、韩国等国家和地区陆续宣布对俄罗斯进行制裁。俄乌冲突升级引发金融市场巨大波动，全球股市全线跳水，主流跨国车企股价出现清一色下滑。

在俄乌冲突升级的背景下，大众集团、通用汽车、福特、梅赛德斯-奔驰等多家车企宣布暂停俄罗斯业务，全球原材料供应链也受到干扰，出现涨价、中断等现象，不少跨国车企在欧洲地区的生产也受到影响。随着俄乌冲突加剧，正从芯片危机中缓慢复苏的全球汽车产业再度受到严重威胁，多家市场分析机构宣布下调对2022年全球新车销量的预期。

汽车零部件供应受阻

在全球产业链高度嵌合的今天，俄乌冲突及其给产业链带来的不确定性，已经给全球汽车业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作为乌克兰的邻居，拥有众多汽车制造商的欧盟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例如，大众集团发言人在2月25日证实，其位于德国德累斯顿和茨维考的工厂将停产一段时间，主要原因是来自乌克兰的零部件供应延迟，而在大众审查替代方案以获得所需零部件期间，工厂只能暂时关闭。

茨维考工厂是大众集团旗下最重要、也是最大的电动汽车工厂，目前负责生产大众、奥迪、Cupra品牌旗下6款基于MEB模块化电动平台打造的纯电动车型。工厂停产后，相关车型的生产和销售都会受到影响。该公司还表示，原本并未将乌克兰视为全球供应链的核心，但真正出现零部件短缺时，才发现供应链的任何一环都不可或缺。继大众之后，由于俄乌冲突导致关键零部件交付中断，宝马在德国和其他欧洲地区的部分工厂生产中断。宝马已成立了危机小组，希望通过供应商的其他替代工厂来确保供应。

大众、宝马所提到的关键原材料是汽车线束。作为全球最大的电缆、线束生产商之一，德国莱尼集团在乌克兰西南地区拥有两家共超过7000人的工厂，为欧洲几乎所有汽车工厂供货。目前，莱尼的两家乌克兰工厂已经无限期关闭。另外，日本住友电气在乌克兰设有6000人的线束工厂，目前也已停工。

此外，零部件制造商安波福宣布将在未来数月内转移乌克兰工厂的所有产能。近日，芬兰诺记轮胎宣布，目前正在将一些关键产品线从俄罗斯转移到芬兰和美国，以应对俄罗斯可能面临的进一步制裁。

原材料、能源价格飙升

除了零部件供应中断，原材料价格飙升也让汽车行业忧心忡忡。俄罗斯是世界主要的金属出口国，镍、钛、钯、铝等都是制造业重要的金属原材料。随着俄乌冲突升级，英国伦敦金属交易所的铝价飙升至创纪录水平，而镍价飙升至逾10年来最高水平。铝价攀升可能会使汽车生产成本更高，因为铝广泛应用于底盘、发动机等部件，尤其是欧洲车企，其所用的大量铝材来自俄罗斯。

俄罗斯的镍矿产量占据全球总产量约9％，同样会对汽车行业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众所周知，镍是制造动力电池的关键原材料，如果镍价持续走高，那么消费者购买新能源汽车的成本也将大大增加。在机构看来，镍的价格还有后续上涨的可能。目前，高镍系三元正极材料市场占比迅速提升，市场对动力锂电池需求强劲，整体镍库存持续下降，目前全球精炼镍库存仅余10万吨。

此外，俄罗斯还是全球最大的钯生产国，约占全球产量的40％。钯被广泛应用于汽油发动机中催化转换器的生产，同时也是制造芯片的关键材料。受地缘局势紧张的影响，钯金从去年年底的每盎司（28.35克）1600美元（1美元约合6.32元人民币），涨到了最近的2400美元。供需失衡或将进一步推高这些关键金属原材料的价格。

除了金属原材料的价格处于高位，国际市场上能源价格也急剧波动，例如近日欧洲电价、油价、天然气价格均大幅飙升，这意味着一些冶炼厂可能会受到影响。“市场将密切关注俄乌局势是否会影响俄罗斯向欧洲出口铝锭。俄罗斯天然气出口的任何中断也可能会提高欧洲冶炼厂的能源成本，从而阻碍铝生产。”金瑞期货公司方面分析道。此外，油价上涨还提高了零部件运输成本。当然，消费者的用车成本也大幅提升。

芯片供应再添新风险

对于本就因芯片短缺无法满负荷运转的车企来说，新的供应链风险无疑是雪上加霜。俄罗斯和乌克兰均为多种半导体原材料的重要产地。其中，全球70％的氖气、40％的氪气和30％的氙气来自乌克兰。俄乌冲突正在引发市场对全球芯片供应短缺加剧的担忧。不少机构警告称，随着俄乌冲突升级，氖气、钯等多种原材料的国际供应会被扰乱，导致全球芯片进一步短缺。

对此，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指出：“目前，全球半导体公司稀有气体库存正常使用6个月完全没有问题。此外，多数芯片公司表示此前已做好充分准备，加速构建多元化供应链体系，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急剧供应短缺，因此这次俄乌冲突带来的冲击可能没那么剧烈，并且在之前疫情等因素带来的剧烈冲击之下，行业供应能力已经得到大幅改善和提高。”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也表示，俄罗斯只是全球芯片行业的一个小市场，俄乌冲突不会对芯片供应构成威胁，美国及其盟国对俄罗斯的制裁不太可能对行业的销售产生重大影响。

不过，不少行业机构有不同看法。集邦咨询公司认为，虽然乌克兰的潜在供应中断不会在短期内完全导致芯片停产，但氖气供应的减少可能会导致氖气价格上涨，从而增加晶圆生产成本。此前，在2014～2015年克里米亚半岛局势紧张期间，氖气价格涨幅一度超过20倍。

荷兰光刻机巨头阿斯麦首席执行官皮特·威尼克近日表示，正在为工厂使用的少量氖气寻找其他来源。虽然阿斯麦表示其使用的氖气只有不到20％来自乌克兰，但依然受到了此次冲突的影响。毕竟，虽然芯片厂商普遍会对稀有气体进行战略储备，但储备终有一天会耗完，如果后续补给的重要来源乌克兰不能保持稳定输出，势必会影响芯片行业。

全球车市复苏蒙阴影

可以说，继疫情、芯片之后，俄乌冲突再度为全球汽车产业带来了新的不确定因素。“俄乌冲突发生后，我们已将2022年全球新车销量预期下调了40万辆，随后还将根据本次冲突的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再作出新的判断。”LMC汽车咨询公司全球预测总裁杰夫·舒斯特日前表示。另一家咨询机构J.D.Power也将2022年全球新车销量预期下调了40万辆，至8580万辆。

舒斯特指出，随着俄乌冲突升级，本就紧张的全球汽车供应链和价格都将面临更大的压力，特别是石油和铝、镍、钯等原材料价格上涨，将进一步影响消费者购买汽车的意愿和能力。

事实上，在俄乌冲突爆发前，由于芯片短缺，车企生产受到限制，全球各大汽车市场涨价的消息此起彼伏。以美国为例，美国汽车杂志《凯利蓝皮书》的统计数据显示，去年下半年，美国新车平均交易价格已超出厂商建议零售价，特别是在2021年12月，美国新车平均交易价格达到创纪录的47077美元。在中国市场，进入今年以来，特斯拉、比亚迪、小鹏、哪吒、大众、沃尔沃、福特等车企相继提高旗下新能源汽车的售价，芯片和电池的成本压力已经逐步传导到消费者层面。

俄罗斯受欧美日韩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制裁，2022年经济下滑、消费低迷或成定局，多家外国汽车制造商停产、减产、转移产能，甚至心生退意，俄罗斯汽车市场整体规模萎缩亦在所难免。另外，崔东树指出，俄乌冲突对中国汽车行业同样风险巨大，俄罗斯面临的制裁、卢布汇率变化等，都将给中国汽车出口带来巨大影响。如果俄乌冲突局势加剧，全球汽车行业的复苏进程势必会陷入停滞，甚至还有可能倒退。战火阴霾下，没有企业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