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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夏清凉散 [打印本页]

作者: 龙听    时间: 2019-8-2 06:59     标题: 长夏清凉散

  关于夏日的记忆,总是烈日炎炎,蝉鸣如雷,暴雨如注。极端的天气,总是需要找点极端的东西来对冲其中的“戾气”。恐怖片自然是一种选择,漂流也不错。不过,我最喜欢的消暑佳品而且屡试不爽是读书,一个字是一个字如嚼冰块,烦躁消除,溘然忘暑。

   《四季读书歌》中写道:“夏读书,兴味长。荷花池畔风光好,芭蕉树下气候凉。”于树荫下执书,半躺于摇椅之上,不失为消暑纳凉的一剂良方。“养心莫如静心,静心莫如读书”,读书,亦读心境。唯有心静,方能抛去溽热与烦躁,在书海中神游八方、虚步古今,任性处还可仰天长卧、随地而安。“常言五六月中,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个中况味非亲历者不可得、不可知、不可懂。

   有一年暑假,没钱去旅行的我坐在路边的树荫下读陀思妥耶夫斯基,过往的朋友纷纷上前“勾引”我去村前的小溪里游泳。有那么一瞬,我是被这巨大的诱所吸引的。不到极致的东西,总是无法让人过分地沉沦。美女娜斯塔霞悲惨到极致的经历、梅什金高纯度的善良与真诚,使得那个暑期极其短促,没有跟朋友们一起去戏水,仍有荷风扑面,及至忘情处,“片言苟会心,掩卷忽而笑”,丝丝清凉沁入每一个毛孔。

   古人亦爱夏日读书,车胤囊萤夜读的境况自是我辈中人所无法体味的。古时没有避暑纳凉设备,读书时难免汗流浃背,“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唐人柳公权就喜欢忍着酷暑读书,并把这对天气的忍受变为精神上的享受。陶渊明北窗下静卧,遇凉风突然拂来,自谓是“羲皇上人”。好读书欣然忘食的他,大概是并不需要午休的。

   清人张潮在《幽梦影》中说夏有三余:“晨起者夜之余,夜坐者昼之余,午睡者应酬人事之余。”午睡时,抛开勾心斗角,挣脱名缰利锁,身心自由舒展,睡前再读一些让人悠然神会的文章,然后沉浸在酣眠之中,此乐何极?难怪蔡确在夏日卧读后醒来,会有如此的心旷神怡和超凡脱俗:“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

   一位评论家说:“许多人都以为,夏日读物应该像他的帽子一样轻,像他的上衣一样薄。这种信念导致了空洞的文学的泛滥。在夏天读夏日文学的人一直只看这种书,它们会麻痹人的思想,耗尽人的智力。”但对夏日阅读的讨伐并没有持续太久久。一位书评人说:“按照我们的习惯,夏天就是无所事事的日子。但如果一个人在冬天喜欢读历史、随笔、社会学,他在夏天一样可以看。”夏日阅读变得更加灵活,研读严肃著作的读者无需供给那些看海滩读物的人,他们自己也可以看一两本。夏日阅读提供了一个理想的空间,既可以用来逃避工作的压力,也可以用来自我提升。

   香囊、驱蚊水、电风扇、纸扇、空调,都是长夏里极好的“清凉散”,独独缺少了读书这一服。三毛所说:“读书多了,容颜自然改变。许多时候,自己可能以为许多看过的书籍都成过眼烟云,不复记忆,其实他们仍是潜在的。在气质里,在谈吐上,在胸襟的无涯。”“三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我们或许终其一生也读不出三毛的境界,臻至黄山谷的远悟。

   “高树凉风落翠阴,古诗三百治平音。壮年且尽双瞳力,莫为功名易动心。”读书使人暂别尘世生活的无奈与纷争,浮躁和虚妄,既是一次难得的心灵憩息,也是一次与智者的对话,解暑,亦“解酲”,使你遍身都是文字赋予的清凉。你清凉时,周围也会变得更清晰。“安得一服清凉散,人人解酲。”让你找到让烦躁、虚妄偃旗息鼓的方法,胜过“岁月静好”给予的空虚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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