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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供给侧改革:夹缝中的制度重构

中国供给侧改革:夹缝中的制度重构

本文为MFI战略合作单位EBG公共研究专题报告,作者包括:EBG公共研究首席研究员一遵,独立宏观学者柯挺、刘晓峰,EBG院长王昭,平安银行战略部宏观研究中心负责人赵建。本文是EBG公共研究院年度研究《中国供给侧改革》系列报告首篇。后续报告分别是:《中国供给侧改革(实施策略篇)——从部门关系到央地博弈》,《中国供给侧改革(市场机遇篇)——从产业机会到资产配置》。

  本组报告气势恢宏,全景式的展示了中国当前“供给侧改革”的宏观逻辑。由于篇幅太长,分为上下篇一并刊发,敬请查阅。结构主义的MFI与新古典的EBG就“供给侧改革”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及争论,鞭策着双方精进。


本组报告不代表MFI立场,但我们为此硕果感到由衷的高兴。

  中国供给侧改革:夹缝中的制度重构(上)

  EBG-公共研究 2015.12.09


目录


1、供给侧改革的背景—三十年经济高速发展的危险折点

  1.1 过去三十年中国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

  1.2 中国经济传统动力下降的客观原因

  1.3 中国经济当下面临的问题表象


2、需求端刺激的失败—凯恩斯小周期难解结构性大危机

  2.1 全球量宽刺激失效(货币泛滥遭遇流动陷阱:泡在水里的资产、信用、债务、产能)

  2.2 需求刺激失效的原因(凯恩斯依赖引发经济学危机:是结构性问题不是周期性调整)

  2.3 后量宽时代的展望(全球复苏无望经济L大底:危机还在深化动荡依然持续)


3、供给侧改革经验与教训—历史不会重复逻辑总是相似

  3.1 供给侧改革的经济学基本共识

  3.2 三十五年前,供给侧改革的国际经验

  3.3 困境再来:中国上一轮危机改革的回顾与借鉴

  3.4 毫厘之差谬千里:本轮供给侧改革面临的形势分析


4、中国新供给实验—与危机赛跑的制度再造

  4.1 改革的清单:来自顶层设计的系统重构

  4.2 改革的成本:不矫枉难以及正,不猛药何以去疴

  4.3 改革的风险:可能影响改革推进的六大问题

  4.4 改革的辩证:容易导致改革跑偏的八组关系

  序言

  中国经济的增长迈入了泥潭,供给侧的改革登上了舞台。此次中国经济的下滑已经不再是周期性的波动,而是一场结构性的危机。

  从内部发展阶段来看,传统的四大增长动力逐渐消退:三十年改革所能提供的制度动力进入了深水区;成本优势被国内要素价格的快速升高而冲抵;全球化的红利随着危机后全球需求的萎靡也到了尽头;低成本学习模仿、技术进步的优势随着“低垂果实”的摘尽,后发劣势开始显现。

  从外部发展环境来看,全球经济的发展也进入了结构性的调整阶段:危机之后,发达国家的货币宽松,无非是用泡沫拯救了泡沫,以债务置换了债务。危机七年,真实的增长、产出率的提升却从未回归。而发展中国家在全球货币的泛滥中再次陷入危机,从投资过热到通胀高企,从泡沫破裂到货币贬值,从商品大跌到产能过剩,从热钱流出到债台高筑。七年间,新兴经济体完成了一轮从膨胀到衰退的“剪羊毛”周期,全球商品的价格依然在历史底部,新兴国家的危机还在持续深化。

  “四万亿”刺激后的中国,过剩的产能远远还未出清,错配资源的“僵尸”企业依然还未倒下;而全社会的债务膨胀已经造成了流动性的陷阱,除了家庭部门以外,从地方政府到金融机构再到实体企业,三张资产负债表全部陷入了债里,泡在了水里;低效部门的杠杆依然在持续增加;地产的价格顶在了历史的高位;金融市场的风险和泡沫依然没有解除;物价已经走到了通缩的边缘,工业品出厂价格连续深跌了43个月,仍然没有看到真正的底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收入还好,就业还好。

  中国的发展,进入了系统性的结构调整时间。这一次的困局,不仅仅是发轫于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而是一次大历史的折点。

  以中国受危机冲击最严重的09年往前上溯:

  上溯十年,从99年开始,这是中国全面分享全球红利、快速融入全球体系的关键十年。到今天,全球红利的十年面临结束。

  上溯二十年,从89年至今,这是中国全面确立社会主义特色市场经济体制,以双轨制改革推动市场体系发育、形成市场分工效率,依靠统一市场机制获取规模红利的二十年。到今天,二十年市场化进程带来的发展动力基本释放完毕。

  上溯三十年,从79年开始,这是中国制度再造的里程碑、改革开放的起始点,解放了体制枷锁,激发了要素动力,唤醒了沉睡的效率。这三十年中国所有的发展要素被充分激活和调动,形成了持续投入的规模、不断加速的增长。到今天,三十年传统要素的供给与投入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上溯一甲子,从49年开始,这是新的中国统一和建制的时间。从那一刻起,中国结束了内战、分割、涣散的局面,重新形成了完整的社会组织与动员制度,整个国民经济体系和基本政治格局沿用至今。强大的集体组织和动员能力充分体现了“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体制优势和投入能力。但与此相对,“无限责任政府”的政治倾向不但降低了国家的整体运行效率,同样也滞后了社会治理的自我发育,抬高了社会运行的整体成本。

  上溯九十年,从19年开始,中国人第一次请进了“德先生”和“赛先生”。这是中华民族近现代以来最深刻的文化反思和民族自省,这是中华民族最激烈的现代性改造。民主和科学,成为这个民族在接受外来文化冲击之后的一场痛苦觉醒。时至今日,九十年过去,我们依然在完成民族性现代化改造的路上,对于科学进步的追求,对于民主共享的实现,也是当下突破发展困局最重要的动力之一。

  上溯三甲子,从1840年始,“中央大国”被西方的坚船利炮敲开了大门,自此中国以一个悲剧的角色登上了国际舞台。回望数百年历史,我们错失了航海时代,我们错过了工业革命,我们远离了国际舞台,我们延缓了市场经济,我们滞后了全球分工,至今我们还在追赶的路上——拓展海洋战略、中国制造2025、参与全球治理、加强市场配置、加快自主创新,这些当下最热门的名词都是对过去三甲子落后时光的回望。

  当下,这是一个大历史的折点,这是在一场全球危机中的博弈。这是中国不可权宜的再一次制度重构。

  供给侧改革,站在历史折点,与危机赛跑的制度创新序幕!


供给侧改革的背景——三十年经济高速发展的危险折点


中国经济大周期折点——传统动力衰竭,中等收入陷阱

  回溯改革三十年,四大动力成就了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1)改革红利形成的制度激励,(2)要素红利形成的成本优势,(3)全球化(WTO)带来的国际分工与外部市场,(4)后发优势带来低成本学习与模仿的技术进步。但是,任何动力都无法避免边际减弱甚至消失的周期约束;经过三十年的高速发展,随着中国成为世界第一大贸易国和第二大经济体,全球经济格局发生了重大调整,经济失衡的现象日益严重。同样,中国渐进式二元制改革所提供的效率动力也逐步衰弱,在经济分工和发展模式上也难以持续。(1)国内的要素成本不断攀升,巴萨效应逐步显现;(2)后发优势急剧减弱,学习与模仿的红利日益缩小;(3)08年危机之后,全球需求收敛,出口动力进一步塌缩;(4)而周期性的过量刺激对策造成货币超发、杠杆过度、产能过剩、金融泡沫高企。驱动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几大动力都在衰竭,中国经济越来越有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危险。目前,除了要尽快解决(1)出清产能与“僵尸”、(2)消减杠杆与债务、(3)降低系统成本、(4)提高产出效率,构建新的增长动力和发展模式,启动新一轮增长周期,是摆在中国面前的重大议题。只有再一次的制度重构和路径再造,才能打破过去三十年发展周期的路径依赖和转型困局。


1.1 过去三十年中国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

  1.1.1 制度改革红利

  计划向市场的切换,发挥市场在动员社会资源中的交易成本优势,激发了主体动力,提升了全社会的效率,最终产生了系统性的制度红利。


北京—1978年冬,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中国经济制度改革的大幕就此拉开。在建国三十年形成的计划经济体制基础上,中国走上了梯次推进、增量转轨直至建立市场经济体制的渐进式改革之路。

  贯穿三十年历程的,是资源配置由国家集中组织在边际上不断向各类微观、中观主体渐进式让渡。放权让利,在大幅激发生产性努力的过程中提高了要素使用效率,降低了社会整体交易成本;梯次推进,逐步增加市场交易在资源配置中的比重,利用时空转换实现了经济制度的平稳过渡。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彻底摆脱“姓社姓资”的争论;与之配套的法律规章、交易网络、信用体系等市场基础设施的构建与不断完善,为全民参与经济发展提供了一个保障体系,系统性的制度红利就此迸发。

1.1.2 要素成本优势



  供给充裕且成本极低的劳动力、倾向性的土地使用,由此吸引了更多的国内外资本,加上较为丰富的资源存量和完整的工业门类体系,实现了生产效率的快速提升。

  人口的总量庞大与结构年轻优势、以农业为主的就业结构(1978年70.5%的劳动力在农业部门),加上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使得中国在改革前半程的劳动力要素价格十分低廉。1978年城镇家庭可支配收入仅343.4元,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为133.6元;据日本企业家石井次郎统计,1988年华南地区农民工工资仅为170元。

  在各地政府的招商引资竞争中,低廉的工业用地价格成为必不可少的要件之一,尤其是改革初期,甚至是零地价和负地价。中国城市地价动态监测系统调查结果显示,2005 年我国工业用地价格平均为492元/平米,同期商业用地平均2062元/平米,前者仅为后者的1/4。

  充裕的劳动力供应、超低的用地价格,对资本形成很强的吸引力,工业园区和产业集群纷纷出现。同时,在从非货币经济(计划经济)向货币经济转轨过程中,货币和资本之间存在“导管效应”,即通过货币积累(高储蓄)完成资本积累。

截止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充分利用国内劳动力和地价低廉优势的加工贸易、以国内自然资源为基础的一般贸易持续保持快速增长。

1.1.3 全球化开放红利



  加入WTO、迅速扩大市场边界,将国内的低成本要素优势转变为比较优势,将中国的劳动力、土地等资源纳入全球分工体系,引爆了全球化的红利。

  2001年12月11日,《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生效,中国正式融入全球经济体系。启动于1978年的市场经济制度改革、还在持续提升的低成本要素优势,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迅速转化为比较优势。进出口快速增长,大进大出,成为全球第一贸易大国(第一大出口国、第二大进口国);多种产品的市占率显著提升,经济总量攀升至全球第二位。

1.1.4 后发学习模仿优势



  基于低成本的模仿与学习的后发优势,快速推动了国内劳动生产率的提升,支撑了过去三十多年来,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通过市场换技术和松弛的知识产权保护约束,降低了基础研究和技术试错成本,激发微观主体内生的“干中学”能量,充分发挥了大型新兴经济体的后发学习优势和技术溢出效应。

  在对外招商引资过程中,通过让渡国内市场换取国外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模式,节约了基础理论研究的物质和时间成本,以及知识和技术产业化过程中的试错成本,能够通过模仿和学习较快的进行模仿式“山寨”作业,并在国内建立起进口替代型产业。并且,松弛的知识产权保护约束,使微观个体能以极低的成本获取初创国以较高的成本获取的发现和发明,并内生化为高技术溢出的“干中学”模型,结合中国庞大的人口数量,构建起极其陡峭的社会学习和模仿曲线,在短时间内大大提高了全要素生产率。

1.2 中国经济传统动力下降的客观原因



  1.2.1 外需市场进入长周期萎缩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发达国家杠杆消费模式被打破,全球需求陷入萎缩。同时,发达国家的再工业化政策对劳动密集型国家产生产出挤出,进一步加重了需求不足和产能过剩。

  首先,长期以来新兴国家生产—发达国家消费的单向传递链条,存在严重的非闭环缺陷。为维持这一链条,发达国家必须采取加杠杆透支消费的模式,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全球国际收支失衡——美国资本顺差远远小于经常项目逆差,中国等新兴国家双顺差。然后,2007年起源于美国的全球金融危机,是这种全球性失衡的自我修正,导致借贷消费模式难以维系,全球需求断崖式下跌,中国经济自加入WTO以来所形成的以基本工业品为核心的外需拉动动力也逐渐衰竭。最后,自08年以后全球经济进入再平衡阶段,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开始启动再工业化进程,全球生产分工与产业转移基本进入停顿的阶段,而由于区域间贫富差距继续扩大,新需求的扩张与新市场的崛起也遥遥无期。

1.2.2 国内经济发展的成本系统性上升




刘易斯拐点之后劳动力供给萎缩,工资持续上涨;环境污染严重,治污成本迅速上升;房地产价格泡沫形成的超级地租,构成了居高不下的成本中枢;金融体系结构性缺陷导致的民营企业融资难和贵,都在不断加重要素成本负担。

  首先,由计划生育人为压低的人口抚养比,在新的人口周期面前遭到惩罚式反弹,中国的劳动适龄人口将会断层式下降。而当前开放的二孩政策,不仅在生育意愿下降的情况下效果不佳,而且在短期内会进一步加重人口抚养比负担。其次,水、土壤、空气等污染不断加重,不仅环保没有了进一步放松的空间,而且还会因治污成本回补过去的资源红利。第三,房地产价格的高企扭曲了财富分配结构,形成了难以承受且无法内化在需求中的超级地租。第四,而存在所有制歧视、以国有商业银行为主导的间接融资体系,更倾向于将资金低成本的借给国有企业,民营中小企业融资难和贵的问题,在现行的金融体制和经济下行周期内仍然无法解决。过去土地、劳动力、资源、资金等低要素成本优势不仅消失,而且存在红利恶化为负债带来的成本上升。

1.2.3 后发优势衰减后发劣势显现



  学习和模仿的空间基本消失,“低垂的果实”基本摘光,已经无法再继续搭乘新技术周期的便车,要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必须提高自主研发和创新能力。

  经过几十年的学习和模仿,中国蓦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新兴技术前沿,可供低成本学习和模仿的技术和知识已经寥寥无几。社会学习曲线已经老化,在既定的学习和模仿空间内,已经无法再带来生产效率的进一步提高。而且,由于长期享用模仿和学习带来的后发优势,导致基础理论和研究投入不足,人力资本积累不足及创新能力不够强,短时间内无法引领新技术周期,后发优势很可能转化为后发劣势,全要素生产率停滞不前,无法再带来经济的进一步增长。

1.2.4 过高的债务和杠杆催生了泡沫



  债务泡沫提高了企业的财务成本,压缩了扩大再生产空间,降低了资本支出意愿。资产泡沫则扭曲了财富分配结构,降低了货币流动速度和金融运行效率,增大了经济波动风险。

  首先,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外部需求塌缩,迫使中国扩大财政投资以对冲出口下滑。然而,由4万亿投资引发的新一轮投资热潮,在短期内大幅提高GDP增长率的同时,积累了大量的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债务。经审计署统计,2014年地方债务已经达到23万亿,工业企业财务成本支出已经超过1.3万亿,2015年8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资产负债率已经超过57%,在经济下滑、经营收入下降的情况下,中国经济随时面临着“明斯基时刻”的考验。其次,货币超发引发的房地产泡沫及资本市场动荡,扭曲了财富分配结构,并将大量资金锁封锁在房地产等资产市场,降低了货币流通的活性及投融资效率,并在很大程度上通过金融加速器机制造成经济的大幅波动。可以说,债务和金融泡沫是中国未来经济增长过程中存在巨大潜在风险的“定时炸弹”。

1.3 中国经济当下面临的问题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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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产能需要出清,“僵尸”需要倒下

  投资驱动的经济增长模式,一旦遭遇到需求端的快速收缩,因高经营杠杆的存在无法及时调整,会在整个产业链条上引发产能过剩。据数据统计,我国螺纹钢、水泥的产能利用率仅为60%。且,带有公共产权刚性约束的国有企业,在面临减少产出、收缩规模、破产清算、兼并重组等市场出清行为时,会遭遇较大的政治和社会性阻力。因此,从中国当前的情况来看,市场化出清产能是存在边界的,大型国有企业的产能出清面临较大的困难。

1.3.2债务需要消减,杠杆需要控制



  产能过剩的金融镜像是债务高企,消除债务和出清产能是同一张资产负债表的两面。而事实也证明,在PPI不断下降、产能过剩、企业利润严重下滑的情况下,来自营收端的现金流逐渐稀薄,维系企业存续的现金流开始靠外部融资,也就继续放大了债务杠杆。除了企业债务,地方政府债务在一轮沸沸扬扬的大投资周期后走向顶点,中国政府债务/GDP已经超过了世界公认的警戒线。因此,出清产能和消除债务应该双管齐下同时进行,这更加提高了问题的难度。

1.3.3 成本需要降低,“造血”需要恢复



  从微观机制来说,利润是驱动企业开工和扩大生产的根本动力。然而,高企的劳动力成本、财务成本、土地成本和管理费用等,在原本就已经下滑的营业收入中继续压缩利润,从而降低了企业扩大生产和资本支出的内生动力。如果成本尤其是非生产费用继续上升,微观主体的活力会进一步下降,入不敷出的企业会越来越多,很可能引发企业倒闭潮和失业潮。

1.3.4效率需要提升,模式需要转变



  跟随战略、替代战略的失势,后发优势(模仿和学习)的衰竭,无法再带来技术和管理模式方面的效率改进,效率提升的外部条件几近消失。而随着人力资本的老化和国内外总需求的萎缩,劳动密集型和产能密集型生产的效率弊端开始显现,无论是劳动的边际产出还是资本的边际产出,抑或财政和货币政策的乘数效应,都在遭遇无创新增长的惩罚。提升要素的生产效率,构建创新驱动型经济增长模型,是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核心难题。

需求端刺激的失败——凯恩斯小周期难解结构性大危机



  2.1 全球量宽刺激失效(货币泛滥遭遇流动陷阱:泡在水里的资产、信用、债务、产能)

  2.1.1 美国QE欧日宽松:用泡沫拯救泡沫,以债务置换债务

  从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到2009年年中的“复苏反假象”,再到2010年下半年第一轮货币效应消散后全球经济再次陷入漫长的沉沦期,至今全球宏观调控指挥者们已经将“量化宽松”这一创新工具发挥到了极致,前所未有的天量货币投入市场,但是经济增长依然疲弱,令人振奋的消息更多来自于引发危机的金融市场再创新高,曾经触底的资产价格随货币超发得到修复,除了心头隐隐的不安,留给世界的是各国央行虚胖的资产负债表、濒临破产的政府财政。

  美国前后四轮QE以损失美元国际信用为代价支撑了金融市场的复苏、资产价格为核心的社会信用修复、低参与率的就业率反弹,却无法实现再工业化的宏图伟业。首先,为应对金融系统的瞬时坍塌的百年危机,美联储以直接购买有毒资产的形式为失去信用的金融体系注入流动性,以国家信用为大到不能倒的巨头们背书,以货币超发挽救了金融泡沫破灭的系统风险。其次,通过直接国债支撑财政部实施减免税、消费补贴、加大福利支出等措施,带动房地产、汽车行业的复苏,以国家债务的扩张促进了家庭和企业资产负债表的修复。最后,过去七年间美联储资产负债务达到了危机前的5倍,政府债务上限不断上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18.1万亿,换来了金融市场指数记录的不断刷新、房地产价格重回危机前高位,支撑加息的信心来源于5%的失业率(需要面对的现实是,支撑失业率复苏的是持续下滑的就业参与率)。金融泡沫的旧疾仍在,财政负债的新痛挥之不去,实体产业的复苏远远走在路上,耶伦的加息之路满是荆棘。

  欧洲以QE保全了欧盟的完整,通过央行的负债挽救了“欧猪们”的国家破产,面对成员国财政修复的缓慢进程,持续QE的输血向各国造血功能的转换之路遥遥无期。首先,欧洲各国央行通过货币注资、国有化等多种方式向金融市场注入流动性护送欧洲金融市场走出了泥潭,但金融风险触发了高福利国家的债务问题,将欧盟一体化以来的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不匹配的根源性问题彻底暴露,继而引发了更大的动荡。随后,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欧洲稳定机制(ESM)的永久性基金(规模5000亿欧元)前赴后继投入对希腊等国的救助,但是问题远远比想象中严重。虽然德拉吉掌舵的欧洲央行通过直接货币交易(OMT)、降息、存款负利率等方式刺激经济,使欧元区暂时摆脱了解体的风险,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但是经济复苏势头一直不牢固,并没有离开悬崖很远。最后,今年年初,通缩风险笼罩下的欧盟宣布实施万亿规模的QE计划,这一计划在上周得到了时间和规模的进一步扩张,但是除德国之外的欧盟国家仍被萧条笼罩,福利削减后的社会问题与经济问题交织在一起,随时可能将欧盟拖入新一轮的阴霾。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事儿,但是欧盟症结的根源真不是钱。

日本宽松20年只求走出通缩,但数轮QE的数据显示,货币宽松带动了股市的上涨并未引导实体经济走向新增长。与欧美不同的是,在此轮经济危机之前,日本经济已经在对抗衰退的路上走了十年,08年经济危机进一步加重了这一趋势。首先,2008年危机来袭后,日本重启新一轮QE计划(上一轮QE始于2001年3月于2006年初结束)并于2010年末加速,安倍2012年12月第二次当政,随后公布量化宽松,并实行前所未有的债务政策来刺激市场发展,以及赤字货币化的政策,日本央行向金融系统注入了数千亿美元的额外资金,同时扩大了股票及房地产基金的购买规模,日经指数创下18年来新高。其次,在超发货币的对冲下,日元进入快速贬值通道,旨在带动出口的复苏,但是从实际的效果来看,日本贸易逆差在2014年创下历史新高,今年以来,由于原油价格的大幅下调,贸易逆差有所减少,但也说明日本在白色家电、汽车等出口传统优势行业的竞争力已经大幅下降,单纯依靠货币刺激难以推动出口的持续增长。最后,作为日本QE政策的核心指标CPI走势来看,QE以来日本的通胀率并快速上升,反而由于消费税的上调有所下降,日本高达230%的政府债务主要依靠国内储蓄的支撑,面对人口老龄化的日益加重、停滞的工资水平,日本国内支出能力的有效提升显然无法通过单纯的货币超发来解决。

2.1.2 EM国的国际资本魔咒:来时通胀走时崩,资产羊毛商品跌



  以美元为核心的全球基础货币的规模超发,引发了全球流动性的泛滥,带动大宗商品市场的价格狂飙,导致中东资源型国家以及EM商品进口国家的输入性通胀;另一方面,美元、欧元与日元长期维持在零利率甚至负利率的水平,导致货币大规模向EM国家的流入,引发EM国家金融市场与资产价格的暴涨,进一步推高了国内的通胀水平。

  美国经济的恢复和美元指数的持续上涨导致了其他货币的集体贬值和资本流出,形成正反馈,新兴市场首当其冲。有数据显示,从2014年6月开始的13个月里,新兴经济体的资金流出总量达9400亿美元。8月份全球市场动荡,美联储加息预期的热炒使全球投资者恐慌情绪发酵到达顶峰,新兴市场国家股市、债市、房地产市场等出现大规模回调,导致国内资产价格和金融市场陷入崩盘的风险。另一方面,为了对冲货币快速流出的影响,新兴国家汇率升值、加息等政策进一步抑制了经济增长的压力,EM国家的在米德冲突中痛苦挣扎。

  与美元指数强劲走势形成鲜明对比,以原油为代表的国际大宗商品价格自今年年初以来出现呈现直线下跌的态势,引发资源国过剩产能的崩塌,澳元、巴西里亚尔这类资源货币成为弃儿。

  2.1.3中国“四万亿”的止痛针和后遗症:产能、债务、泡沫、通缩

  09年中央政府“四万亿”,加上地方政府的配套资金,对冲了全球金融危机带来的巨大冲击,在短期内将国内经济重新拉入到较高的增速轨道,同时也造成了诸多问题。产能过剩程度进一步提高,全社会杠杆率迅速攀升,以地产、大宗商品和农产品(000061,股吧)为代表的资产价格泡沫高企。

  在2011年三季度CPI达到顶峰、开始下滑之后,2012年3月PPI开始进入下降通道;截止到2015年10月,PPI已经连续44个月下滑,工业企业销售利润率已经低于CPI与PPI之差,债务风险不断积累。

央行14年4月以来15次货币政策的实施,不但没有让经济走出通缩困境,还一定程度上延缓了产能出清进度。

2.2 需求刺激失效的原因(凯恩斯依赖引发经济学危机:是结构性问题不是周期性调整)



  2.2.1凯恩斯政策无法解决长周期的系统性结构问题

  1929年“大萧条”,凯恩斯政策推出。该政策的理论基础是凯恩斯的著作《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主要观点是:(1)有效需求不足是导致经济处于下滑周期的根本原因;(2)市场投资收益率极低的前提下,一致性理性预期使得市场主体采取持币行为,引发政府的货币宽松政策失效;(3)政府通过举债投资改变市场预期,刺激有效需求扩张,引发充分就业,可以有效实现经济周期的平抑。遗憾的事,凯恩斯一直没有阐明何为“有效需求”。

  从凯恩斯政策的理论基础来看,需求侧是其核心着力点。从实施效果来看,容易在短期内看到成效;但从中长期来看,往往会造成债务增加、产能过剩乃至增速下滑的局面。无论是二战之后的美国,还是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的全球主要经济体,采用凯恩斯政策刺激市场需求,其经济增速在经历了短期恢复之后,很容易再次进入下滑、甚至是滞胀状态。我们认为,造成上述难题的根本原因在于凯恩斯政策仅适用于平抑经济增长的短周期波动。

  经济的运行过程中存在多种周期。从时间跨度来看,从短到长,依次有(1)以厂商库存变动为基础、跨度在40个月左右的基钦周期,(2)以设备投资变动为基础、跨度在10年左右的朱格拉周期,(3)以建筑业发展为基础、跨度在20年左右的库茨涅兹周期,(4)以统计数据检验为基础、跨度在50-60年之间的德拉基耶周期,(5)以创新理论为基础、跨度在48-60年之间的熊彼特周期。

  首先,当经济处于中长周期的系统性结构调整之时,其所面临的根本问题是增长动力的转换,即TFP(全要素增长率)的提高,而用于平抑短周期经济自然波动的凯恩斯主义就全然失去了自身的效果。TFP的提高,创新是其根本来源,同时还涉及到制度改革、生产与消费模式的革新等诸多因素。

  其次,从当前世界经济发展态势来看,中国正处于一次全球性的技术、社会和制度三大周期叠加的折点。全球贸易和经济增速数据表明,上一轮技术创新带来的产业分工效率已接近顶点;美国作为全球创新中心,在短期内也难以通过重大技术突破,引爆全球新的产业增长点;运行了将进50年的全球经济治理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正在逐步瓦解,新的机制并未建立,存量博弈下的碎片化区域合作反而成为主流;中国发轫于79年的制度变革红利,在09年已经释放殆尽;信息网络的普及,使得共享成为围观经济的基本运行状态,现有制度难以与之形成良性互动。

  最后,中国09年以来面临的中长期经济增长乏力困境,是一个长周期的系统性结构问题,凯恩斯政策看起来显得束手无策。

  2.2.2 结构性问题一:国际分工产能转移的结束与全球化红利终结

  危机后,欧美国家“削减福利、整固财政”及再工业化战略,全球需求收缩、产能竞争更加激烈;随着中国各项产能提升已至极限,国内外技术代差的抹平及各项要素成本的上升,国际分工产能转移与全球化红利业已宣告终结。

  首先,在WTO红利、上一轮国际分工及产能转移的背景下,依赖于国内的低成本要素比较优势及体系化的组织与经济政策引导作用,中国迅速纳入全球分工体系、扩大市场边界、引爆全球化红利。

  其次,危机之后,发达国家消费、新兴国家生产的全球化体系,在危机后被逐步打破。欧美国家“削减福利、整固财政”和再工业化的政策的趋势,与中国主要产业占全球半数以上份额、产能已达极限的现状,不期而遇。发达国家的再工业化政策对新兴国家产能的挤出,意味着国际分工产能转移的结束。

  再次,随着国内外技术代差的基本抹平,各项要素成本的逐渐上升,学习和模仿的空间基本消失,“低垂的果实”基本摘光,支撑中国完成跨越式发展的全球化红利业已基本终结。经过几十年的学习和模仿,中国蓦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新兴技术前沿,可供低成本学习和模仿的技术和知识已经寥寥无几。而且,由于长期享用模仿和学习带来的后发优势,导致基础理论和研究投入不足,人力资本积累不足及创新能力不够强,短时间内无法引领新技术周期,后发优势很可能转化为后发劣势,全要素生产率停滞不前,无法再带来经济的进一步增长。

2.2.3结构性问题二:后工业化时代的约束与新技术突破的等待



  危机后,由于全球需求见顶乃至收缩,扩大再生产的边际收益趋向于零。随着国内外技术代差的抹平,效率提升已至极限;国内刘易斯拐点之后,劳动力供给萎缩,工资持续上涨;环境污染严重,治污成本迅速上升;房地产价格泡沫形成的超级地租,造成成本中枢居高不下等需求、效率、环境、成本约束,业已成为后工业时代发展的新桎梏。

  全球同步性和一致性的信息传播和风险共振——这一被互联网信息技术所引发新变革,正在推动人类组织和生产模式的第四次迭代和系统性技术突破。但,新技术突破需等待时间,科技创新放缓与无创新增长动力缺失正面临的痛苦周期,需艰难应对。

  昆明滇池高治污成本使地方政府不堪重负:自1993年起治理滇池,至今投入已超600亿元。但,滇池治理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草海综合营养状态指数为70.6,营养状态为重度富营养,被定为重度污染。当前,昆明市政府每年对滇池污染治理的投入支出已占当年财政的近1/3。与滇池治理陷入恶性循环相伴的,则是昆明城市的急速扩张和昆明财政的窘迫。

2.2.4 结构性问题三:全球的老龄化时代与有效市场的缺失



  新千年之后,世界进入一个更加老龄化的全球社会。伴随着世界主要经济体65岁以上老人比例快速上升,一方面,养老、社会保障及医疗卫生等“老龄化成本”支出占政府财政比例日益攀升,使政府在创新投入及青年群体扶持上捉襟见肘;一方面,老年群体需求的减弱,及“削减福利、紧固财政”等提高退休年龄、降低福利支出对财政压力的措施,进一步造成全球有效市场的萎缩。

  全球贸易年增速从新世纪初的20%已降至当前的0%左右,即全球贸易出口增速已经停滞,充分表明老龄化对于全球消费需求的冲击正逐渐显现。

  发达国家老龄化程度日盛:2014年,穆迪发布报告,预计至2020年,德国、芬兰、希腊、意大利、日本、法国等全球13个国家将成为“超高龄”国,即20%以上的人口超过65岁;至2030年,“超高龄”国家数量将升至34个。史无前例的人口老龄化将对全球未来二十年经济增长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报告指出,自2014年到2019年,老龄化将造成相应国家的GDP下滑0.4%,2020年到2025年下滑0.9%。而1990-2005年间,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为2.9%。

  美欧政府社会福利支出已占总支出的近5成:据数据统计,在计入养老金(社会安全金)补贴、社会保障及医疗卫生等项的公共服务后,美国联邦政府的社会福利支出占总支出的45%,而其用于行政公务的费用仅占总支出的10%。而“欧猪五国”代表的希腊,仅老年社会保障一项支出就超过总社会保障开支的一半,占比为52.4%。

与发达经济体老龄化水平不断提升相对应的是,发展中国家和欠发达国家的相对收入水平持续下降,全球贫富差距越来越大。

2.2.5结构性问题四:全球格局及制度的僵化与新的社会进程



  制度是博弈的产物,是“为适应新的需求所进行的滞后调整”。新自由主义与凯恩斯主义,本质上是指国家干预主义与自由放任主义。盎格鲁—撒克逊的新自由化思想引导欧美国家走出了20世纪70年代的经济危机,也推动了全球化的发展。

  时至今日,美国面临深刻的社会结构调整,全球化的美国民意基础已然消失。新自由主义思想所带来的制度变迁的效率,已释放殆尽。美国与其构建的全球化制度体系正面临新的转型,旧的全球化制度效用正在收敛、失范。

  互联网及信息化技术,正在通过信息传递链条及模式的革命性改变,重塑社会微观层面的组织结构和形态,正在推动人类组织和生产模式的第四次迭代。随着基于互联网信息分享基础的共享经济的到来,人类新的社会进程也将加速。

  2.3 后量宽时代的展望(全球复苏无望经济L大底:危机还在深化动荡依然持续)

  2.3.1全球经济将在滞涨与通缩之间来回摇摆快速切换

  发达国家消费、新兴国家生产的全球化体系,在危机后被逐步打破。欧美国家“削减福利、整固财政”和再工业化的政策,加剧了需求萎缩和产能过剩,导致了全球实体经济的通缩;对冲危机所超发的天量货币,脱离实体部门,涌入资产市场,造成了资产性的非典型通胀。由于缺乏真实经济的基本面支持,资本投机性的趋利与避害,驱动经济在滞涨与通缩间切换。全球范围内,互联网同步性和一致性的信息传播和风险共振,加快了通缩与通胀之间切换的周期。

  首先,金融危机以后,全球经济急剧波动。欧美国家过度消费和新兴国家过度生产所支撑的全球化体系,成为经济失衡的逻辑起点。危机后,欧美国家所采取的“削减福利、整固财政”的政策,客观上抑制了其对新兴市场国家商品的需求;甚至其扶持工业的再工业化政策,对新兴市场国家产品的有挤出效应,加剧了全球范围内的产能过剩,并形成了实体经济的通缩。

  其次,为对冲危机,美欧中日等国所宽松超发的天量货币,在全球一致的货币超发和宽松流动性支撑下,全球资产价格脱离真实经济的基本面,形成资产性的非典型通胀。超发的货币向新兴市场和资源型国家溢出的过程中,催生了后者的泡沫型消费和全球大宗商品价格的暴涨。2010年后,中国国内通胀来势迅猛,便是在资本快速流入引发的货币通胀及大宗商品所带来的输入性通胀等两股力量作用下的结果。

  再次,在美国加息预期下,资本从新兴市场国家(EM)回流到发达国家(DM);为应对资本流出,巴西、俄罗斯阿根廷、委内瑞拉等新兴市场和资源型国家普遍采取货币贬值的做法,造成国内通货膨胀、需求收敛及贸易收缩;大宗商品在汇率和需求不足的影响下,价格持续下跌,形成了循环性通缩,即“剪羊毛式的通缩”。从而再次形成国内实体消费部门通胀居高不下,大宗商品及国内资产市场价格下跌,通缩不止的局面。

  最后,由于互联网的介入,信息和风险感知在全球范围内首次形成了同步性和一致性。风险与机遇,随着互联网媒介的超地域和文化的传播,瞬间在全球范围广而告之,成为席卷全球的一股浪潮。全球热点及大众情绪切换的速度全面加快。故,金融危机后仅八年时间,全球各经济体便经历了数轮程度不同的通胀向通缩、通缩向滞涨剧烈转换周期。

  原油七年的三个牛熊轮回:08年以来,作为全球商品代表的布伦特原油,价格经历了146.77美元/桶到46.15美元的危机价格;到128.4美元的次高点,再到当前的42.23美元。原油价格七年间三个牛熊轮回,即是全球经济在滞涨与通缩之间来回快速切换的缩影。

  2.3.2货币超发导致成本的代际转嫁将成为人类社会新的难题

  货币超发激发下的举债投资冲动,在全球有效需求萎缩、产能过剩及实体部门资本收益率下降的趋势下,会导致政府及企业部门陷入债务陷阱,并形成债务的代际传递。

  而,货币超发催生的资产性泡沫浪潮,及经济发展停滞、社会分化、机会缺失等因素,年长(老)一辈、有产者群体客观上更为受益;但,失业、薪资缩水及货币购买力贬值等所有成本都在向青年群体转移,形成危机在社会内部的代际转嫁。

  故,上升机遇的缺失与贫困化,使得青年群体面临普遍的社会性焦虑。前辈与后人之间的代际矛盾与冲突因此形成、加剧,严重时甚至产生冲突。后危机时代,这一社会弊病问题是时代性、系统性和全球性的。

  首先,货币超发客观上刺激了社会举债投资的冲动,容易造成政府及企业部门债务杠杆攀升。实体部门资本收益率及偿债能力的下降,会导致政府、企业部门及全社会的负债率持续上升,并陷入债务陷阱。短期内无力偿还的政府债务,就会形成债务的代际传递,将债务留给子孙。

  其次,危机之后,货币超发催生了全球资产价格脱离真实经济基本面的非典型通胀。一方面,资产性泡沫浪潮,使得有产者群体或年老一辈客观上受益。拥有金融资产或房地产资产规模的大小,决定了危机之后,家庭资产中位数的走势,社会贫富差距因此扩大。另一方面,危机所带来的实体经济萎缩、失业、薪资缩水及货币购买力贬值等所有成本,都在向青年群体转移。

  再次,代际冲突不是青年自身造成的,是时代性、系统性、全球性的后危机时代社会问题的弊病。青年群体追求“成功”、扩充“自我”的成功欲、价值观,与危机后全球经济发展停滞、社会分化、机会缺失之间的冲突,是造成青年挫折与叛逆的原因。竞争失利( 市场) 与社会排斥等双重因素的作用之下,青年群体的“下流化”(向下流动)成为必然。

  日本青年群体的“下流化”困境与“卡哇伊”文化:经济长期的停滞,日本青年正面临“下流化”(向下流动)的困境。日本流行的“卡哇伊”文化,正是青年群体“下流化”困境下,讨好老人群体的象征。这种“下流化”其实也是当今世界的写照,并非只出现在日本。

  最后,上升机遇的缺失与贫困化,使得青年群体面临普遍的社会性焦虑。当这一焦虑,在面临国家、区域间的发展分化时;当这一焦虑,在面临城乡对立、贫富分化时;当这一焦虑,在面临互联网冲击、心灵贫困加剧时,前辈与后人之间的代际矛盾与冲突便自然形成,严重时甚至产生冲突。

  突尼斯“xx花革命”与青年群体内心绝望的呼声:2010年12月17日,青年大学研究生毕业的小贩,在遭到警察的粗暴对待后,自焚抗议,最终不治身亡。突尼斯人对长期失业、物价高涨与政府腐败的不满,在感同身受的同情心刺激下,引发了最终蔓延到全国范围内的社会骚乱与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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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3发展停滞所导致的贫富固化将引发全球民粹化的倾向

  在资本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不同发展水平国家间的资本稀缺性差异,使资本在产出及全球产业链利益分配结构中占据主导地位,造成30年来全球国家间的贫富差距在扩大,全球化的马太效应日益显现。“中等收入陷阱”成为越来越多后发国家发展路径上的桎梏,仅有极少数国家得以跨越。

  科技创新的放缓、经济发展的停滞,使全球国家都面临“低垂果实”匮乏的现状;危机后全球资本流向快速切换,实际造成了新兴国家消费通胀、资产通缩的困境,形成了财富层面的“剪羊毛效应”,进一步固化并扩大新兴市场与发达国家间的贫富差距。

  全球范围及社会内部“涓滴效应”失灵与马太效应凸显,造成社会财富结构失衡、贫富差距固化与代际传承,使得社会及当前治理体制的公正性与合法性遭到质疑。全球格局及制度的僵化、政府应对措施的笨拙、危机成本向下传导的现实,导致全球范围内民粹主义思潮的抬头。造成社会共识的断裂,加大了结构调整的难度。

  首先,“涓滴效应”失灵,依靠金融资产及房地产资产的财富累积速度,远超工资所得;危机后的上升机遇匮乏与资产的货币化效应,造成社会财富结构失衡、贫富差距固化与代际传承,使得社会及当前治理体制的公正性与合法性受到质疑。危机的冲击,中产家庭高比例返贫,使原本已在积累的社会结构性矛盾被骤然放大。

  其次,政府们普遍所采取的“削减福利、整固财政”等系列应对措施,造成经济下滑,社会失业率居高不下,民众生活艰难。对现状的不满,及危机下制度效用的收敛、政府笨拙的应对,导致全球范围内民粹主义思潮的抬头。希腊极右党派的上台、阿拉伯世界的xx花革命、香港占中等极端事件、美国占领华尔街运动等均是民众对危机应对的不满及民粹抬头的过激反应。民粹主义的抬头,造成社会共识的断裂,加大了结构调整的难度。

  占领华尔街与美国民众的抗议:2011年9月17日起,出于对美国政治的权钱交易、两党政争、社会不公正及对金融机构的不满,上千名示威者聚集在美国纽约曼哈顿,试图占领华尔街。此后,“占领华尔街”抗议活动升级,并逐渐成为席卷全美的群众性社会运动。

  2.3.4危机持续会强化贸易保护与排斥甚至导致局部地缘冲突

  危机的持续、经济发展的停滞及政府的无解,促使全球性的贸易保护正被强化。民意的压力、就业的保护、本国产品的挤出、市场份额的减少,都是各国政府所不能承受之重。危机成本的转嫁与民粹主义的抬头,使得各国政府在面对贸易保护时的转圜空间更为狭小,态度更为强硬,更易激发各国的贸易冲突及局部地缘冲突。

  首先,自2009 年以来,各国领导人虽一再宣称要联合抵制贸易保护主义,但事实证明,各种形式的国际贸易摩擦与冲突源源不断,随着失业率的攀升,这一趋势在 2014/2015 年达到新的高潮。出于对国内企业及就业的保护,抢占市场,技术标准、检验检疫、环保要求、社会责任、劳工福利、动物福利等条件都成为欧美等主要进口国设置贸易壁垒的借口。

  其次,贸易摩擦、贸易制裁、汇率攻击等强硬的国际贸易保护的反制措施被屡屡使用。诸如对中国市场经济地位承认的回避、对伊朗原油出口的禁令、对俄罗斯贸易的全面制裁及卢布汇率的攻击更屡见不鲜,贸易摩擦正逐步向冲突升级,甚至国别之间的局部地缘冲突也屡屡使用贸易手段作为武器进行反制。

  欧美对俄罗斯的贸易制裁:自2014年3月以来,欧美等国对俄罗斯的金融、国防及能源行业进行全面制裁。诸如:禁止大型俄罗斯国有银行在欧盟国家发放股票或者债券;禁止向俄罗斯出口关键的深海钻井,北冰洋石油勘探,以及页岩石油钻井设备;并禁止向俄罗斯出口可转化为军事用途的高科技设备。造成俄罗斯外资出逃、股市暴跌、卢布汇率大幅贬值、国内通货膨胀高企、经济陷入萎缩。

  2.3.5全球治理权的竞争会更加剧烈甚至带来全球规则的破碎化、集团化

  危机后的存量博弈调整阶段,全球治理权竞争中的四大玩家—美国与中国、欧洲和俄罗斯,在利益诉求范围和重点层面,无法找到最大公约数,由此带来了全球治理体系的博弈与调整。

  仅就全球当前治理体系而言,改革开放30年,中国“搭便车”的行为,加速了美国为主导的全球化体系的失衡;中美两国也面临国内社会、经济结构性失衡的局面,治国理念及范式亟待调整和重构。当此,全球化体系治理、中美治国范式大调整的前夜,全球治理权的竞争会更加剧烈。

  以全球化及美国为核心的全球政治治理、贸易、金融体系难以维系。参与全球产业链分工,并以此制定相应发展路径的中国、英国乃至欧盟一体化战略,也面临路径失效的困境;与此同时,全球贸易体系中阿拉伯与俄罗斯的资源型发展路径,也随之失效。

  随着美国再工业化战略的推进,全球化经济贸易、治理体系向区域化、集团化转型已拉开序幕。存量调整下的囚徒困境、民粹主义对政府措施的束缚及道义责任的缺失,使得全球化治理体系发展路径需要重塑尤为困难,区域化集团化的驱使下,黑天鹅事件的出现,甚至会导致全球体系的破碎化。

  多哈回合谈判(DDA)的失败与WTO日益边缘化:2014年7月29日,历时七年之久多哈回合最终失败。多哈回合谈判是WTO成立以来的第一轮多边贸易谈判,是迄今参加方最多、议题最广的一轮谈判,涉及农业、制造业、服务业、贸易规则、知识产权、发展、贸易与环境、贸易便利化等众多议题,涵盖95%以上的全球贸易。多哈回合谈判的失败意味着WTO的信誉及合法性遭到重创,代表了这个时代中政治短见的绝佳案例。WTO将日益的边缘化,区域性和双边特惠贸易协定将逐渐成为主流。

  区域性与双边性的贸易协议:TPP、TTIP、TISA、FTAAP、RCEP为代表的重新划分市场范围和边界的高水平贸易协议日益成为全球贸易体系中的主流。依托对中国经济最重要增长部分的规则标准重新设定的战略路径,美国借以削弱“中国模式”的竞争优势,缩小中国经济分工向上的国际空间。如通过碳排放、知识产权协定、基于福利成本的全球劳动协议等进一步限制中国在环境、劳动力等方面的成本优势;如通过页岩气/页岩油产业、互联网小型智造等提升美国工业体系的竞争力,推进再工业化。


  供给侧改革的经验与教训—历史不会重复逻辑总是相似

  3.1 供给侧改革的经济学基本共识

  供给经济学,诞生于19世纪初,代表人物有萨伊、罗伯特· 孟德尔、阿瑟· 拉弗、万尼斯基、诺尔曼· 图尔和保罗· 罗伯茨。萨伊定律、拉弗曲线和巴萨效应(巴拉萨-萨缪尔森效应)是供给学派的重要理论,拉弗因为提出著名的“拉弗曲线”并于80年代跻身里根总统经济顾问而知名。

  诞生于19世纪初的“萨依定律”认为:经济一般不会发生任何生产过剩的危机,更不可能出现就业不足,因为供给会创造自己的需求。只要市场是有效的,企业家是理性的,就不会创造“无效供给”(产能过剩)。

  1964年被首次提出的巴萨效应(即巴拉萨—萨缪尔森效应)是指,在经济增长率越高的国家,工资实际增长率也越高,实际汇率的上升也越快的现象。当贸易产品部门(制造业)生产效率迅速提高时,该部门的工资增长率也会提高。国内无论哪个产业,工资水平都有平均化的趋势,所以尽管非贸易部门(服务业)生产效率提高并不大,但是其他行业工资也会以大致相同的比例上涨。这会引起非贸易产品对贸易产品的相对价格上升。假定贸易产品(按外汇计算)的价格水平是一定的话,这种相对价格的变化在固定汇率的条件下,会引起非贸易产品价格的上涨,进而一起总体物价水平(贸易产品与非贸易产品的加权平均)的上涨。如果为了稳定国内物价而采取浮动汇率的话,则会引起汇率的上升。无论那种情况都会使实际汇率上升。

  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拉弗曲线”描绘了政府的税收收入与税率之间的关系。其基本含义是,税收并不是随着税率的增高在增高,当税率高过一定点后,税收的总额不仅不会增加,反而还会下降。决定税收的因素,不仅要看税率的高低,也要看征税的基础即经济主体收入的大小。过高的税率会削弱经济主体的经济活动积极性,当税收达到100%时,企业只有微利甚至无利,就会造成无人愿意投资和工作,政府税收也将降为零。

  供给经济学的要义是如何让供给变得有效,其精神实质是“小政府,大市场”、自由竞争和企业家精神。在解决过剩产能方面,主要是通过产能减量和结构调整,恢复企业盈利能力,实现转型再平衡;同时,通过降低企业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包括交易成本、各种税费、融资成本、社会保障成本等),激发企业创新能力,改变供给结构与提升供给质量并重,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为社会提供更多地有效供给。

  有效供给(包括生产要素供给和制度供给)不足是中长期经济发展停滞的根本原因。人类作为一个适应环境变化的种群,其需求是无限的,经济发展离不开消费需求的动力推动;但没有有效供给的持续扩张作为支撑与保障,所谓的消费需求无法得到有效满足。无论是(新)古典经济学,还是凯恩斯主义,都是强调需求而忽视了供给,没有考虑供给端的技术与制度革命带来的根本性变化。

  以需求管理为核心、逆周期扩张与收缩的宏观调控为支撑的经济学理论框架,在上世纪“大萧条”、2007年以来的全球金融危机面前,成效远不及预期,同时还产生了很大的负作用。“凯恩斯革命”与凯恩斯主义在发达国家的“大萧条”之后兴起,全球政府以宏观调控的形式参与经济活动,参与程度之高超过历史;20世纪70年代,发达国家陷入“滞胀”,发展中国家的进口替代战略破产,计划经济国家发展长期停滞。本轮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全球主要经济体的政府实施了与“大萧条”之后相似、更大规模的宏观调控政策,在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支撑下,世界经济经历了恐慌后的恢复、以资产和商品泡沫为核心的虚假复苏,之后再次陷入了停滞与通缩。

  凯恩斯主义在日本教训多于经验,德国在广场协议之后的做法值得借鉴。在面对20世纪60、70年代大规模顺差和升值压力时,日本本应主动进行政策调整,但由于日本“社会心态膨胀,对日本经济过于自信,尤其是国家领导人的心理膨胀,政策决策者们开始变得傲慢,听不进外面的意见,本该主动从自己的角度早做政策调整,但调整的严重延迟,最终导致日本当时无力应付国内市场运行和国际政治的双重压力,最终做出了被动性调整。而那之后,我们其他的经济政策调整(如紧缩货币政策),实际上仍然是一个个地被耽误”(日本中央银行前副行长绪方四十郎)。德国在广场协议之后,马克升值了36%,但德国并没有开展大规模刺激政策,理由是“对于解决失业问题,凯恩斯的需求管理政策可以在短期内奏效,但是无法在长期中根本性地解决问题”(时任联邦德国经济发展专家委员会主席的施奈德教授的解释)。


3.2 三十五年前,供给侧改革的国际经验

  诞生于1980年代的里根经济学、撒切尔经济学,是国际公认的供给侧改革经典案例。

  3.2.1 里根与撒切尔经济学产生的背景与政策措施

  美国里根经济学的背景:20 世纪 70 年代,美国经济面临高通胀和高失业的滞胀困扰。1980 年底,美国通胀率高达13.5%、失业率达 7.2%,经济增长率仅为-0.2%,深陷“滞胀”泥淖。同时美国经济也存在诸多结构性问题,个人所得税的边际税率最高达 70%,企业所得税率高达 46%,抑制了私人部门投资和生产的热情。当时所采取的政策措施主要有:(1)降低企业及个人所得税;(2)放松行政管理和推进市场改革,减少政府对经济的干预;(3)支持美联储主席沃克尔将反通胀作为货币政策的主要目标,降低货币供应量、提高利率;(4)着力推动大军工战略,提高军费支出,提出以“星球大战计划“为代表的、以军事科研为引领的国防高技术、国防经济发展战略及国家总体战略;(5)取消Q条例,推动利率市场化。

  英国撒切尔经济学的背景:1973-1980年间,英国经济面临着GDP增速下降和通胀居高不下的双重压力。1975年通胀高达24%,同期GDP负增长;1980年,通胀超过17%,同期GDP负增长。当时所采取的政策措施主要有:(1)降低企业及个人所得税;(2)货币政策收紧,控制通胀;(3)废除物价管制,减少政府对经济的干预;(4)加快市场化改革,推动国有企业产能出清。


3.2.2 里根与撒切尔经济学给予我们的启示



  在资源配置方式、微观主体活力方面,调整政府与市场在配置资源中的比重、激活微观主体的能动性、提升经济体系的有效产出效率是里根和撒切尔经济学的关键措施。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主导作用,要素价格成为市场参与主体的指挥棒,提高资源配置效率;降低企业与个人所得税,提高二者在产出分配中的比重,客观上起到了增加私人部门的投入积极性;上述两个方面的共同作用,使得经济体系的产出效率与水平得到有效提升,最终得到了较为令人满意的政策效果。

  在政治生态、社会治理与宏观调控上,政治家坚定推进改革的定力、拥有能够有效对冲国内质疑反对力量的权威,是里根和撒切尔供给侧改革能够成功推行的重要保障。1981年里根采取的经济政策,使重病缠身的美国经济遭到一记重拳,来自国会反对党、媒体和公众的反对、质疑和嘲笑不绝于耳,撒切尔也不例外。面对市场的糟糕表现和反对者的呼声,里根和撒切尔展现出了杰出政治家的出色定力,根除积弊的决心并未动摇,坚定推行既定的改革。最终几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自1983年年初,美国经济开始了戏剧性的经济复苏;在撒切尔夫人执政的10年间,英国经济年均增长2.5%,虽然低于德法等欧洲国家,但远高于动荡的上世纪70年代。

  3.3 困境再来:中国上一轮危机改革的回顾与借鉴

  在新的困境面前,寻找国内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可比阶段,可以帮助我们更加清晰地认识本轮改革的特点。本轮改革面临的形势,与上一轮危机改革(98-02年)有相似之处,也有根本性的不同;通过与上一轮危机改革的对比,本轮改革有着更大的必要性和不可权宜。

  3.3.1 98-02结构性改革的背景与政策措施

  1992-1993 年,中国信贷及固定资产投资大幅扩张。93年伊始,国内PPI及CPI快速上扬。93年国内PPI 高达 24% ,94年四季度,国内CPI 高达 27%。为抑制突如其来的高通胀,国内采取了严厉的货币紧缩政策。93-95年间,存款利率连续3年位于10.98%的高位。货币扩张速度迅速放缓,通胀水平回落,也促使PPI由高通胀转为通缩。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中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坚持人民币不贬值,实际汇率大幅升值20%以上行,出口金额在2000-2001年间连续两年大幅度下滑。

  针对当时的形势,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

  供给侧:(1)国有经济主动从中小企业层面退出,放开搞活、抓大放小;(2)关闭和重组国有困难企业,积极推动国有部门减员增效,推动国有资源要素重新配置;(3)启动城市化进程,加快房地产行业的发展。

  制度调整:(1)扩大私人部门准入范围;(2)推动住房、教育、医疗的市场化改革;(3)全力推进入关谈判,2001年正式加入WTO。

  需求端:(1)货币政策宽松,97-03年间基准利率、存款准备金率分别累计下调675个基点、700个基点;(2)推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加大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力度;(3)扩大财政赤字规模,大量发行国债。

  债务处理:(1)成立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剥离国有银行债务;(2)积极解决国内三角债问题。

  就业与保障:(1)构建安置下岗员工的社会安全网,成立再就业中心等机构,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难题;(2)建立新的社会保障制度。

  3.3.2 98-02结构性改革的经验借鉴

  以国有部门关闭重组与减员增效、管制放松与扩大私有部门准入以及城镇住房制度改革为核心的供给端改革,显著提升了经济增长的潜力。98-02期间,国有企业数量下降约4万家,员工数量下降超过三千万,制造业的落后和过剩产能得到有效淘汰;私人部门准入范围的扩大,引入了更多市场竞争者,极大提高了企业部门和经济整体的运行效率,同时还吸纳了国有企业改革带来的大量下岗员工;城镇住房改革为城市地产商品创造了市场,带来了投资和消费需求的持续繁荣。

  以“两个确保”为基础,辅以鼓励下岗职工树立信心再就业、加大社会治安治理力度等一系列举措,降低了社会痛苦指数、舒缓了社会整体张力,保障了98-02年结构性改革期间的社会稳定,为改革的顺利推进创造了较好的社会环境。1998年5月,针对大量下岗职工的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以及部分职工和离退休人员的基本医疗需求、一些城镇贫困人口的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等社会问题,中央召开了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和再就业工作会议,要求全党动手、动员全社会力量,确保国有企业下岗员工基本生活,确保企业离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按时足额发放。此后几年,国务院又针对工作落实中的新情况,相继召开会议,出台有关文件,对两个确保工作不断做出新的部署。与此同时,加大宣传力度(公益歌曲《从头再来》就是在1998年推出的)、出台系列优惠政策,鼓励下岗职工树立信心再就业,加上强化社会治安治理,多措并举,为改革顺利推进营造了较为稳定的社会环境。

  加入WTO带来的外部巨大的增量市场、住房制度改革创造的城市地产市场的双重牵引,是引领98-02年结构性改革取得成功的根本动力。01年加入WTO之后,国内的要素低成本优势迅速转化为国际比较优势,出口成为拉动经济快速增长的火车头;在迅速积累的财富支撑下,在以住房制度改革为核心的的快速城市化进程中,作为经济增长中继器的房地产业,以其强大的关联带动效应成长为国内支柱产业。在两大市场的接力牵引下,1998-2002年结构性改革以及79年开启的经济制度变革带来的增长潜力得到了全面释放,经济增长进入快车道、总量快速扩张,外汇储备大幅增加,顺利走出了连续四年的通缩困境。加入WTO所获取的全球化市场红利,与土地红利为核心的超级地租形成大循环,公共财政收入连续快速增长。


3.4 毫厘之差谬千里:本轮供给侧改革面临的形势分析

  3.4.1本轮供给侧改革与之前形势的差别

  全球化再造红利的历史终结。相比80年代美英改革,抑或98-2002年的中国,当年全球化尚在路上、国际市场的开发并未结束,全球化红利与国际分工为改革提供了摆脱危机的机会。而今,国际分工产能转移与全球化红利已宣告终结,无法再给予改革额外的外部助推,面临的困难更大。

  房地产业中期见顶,红利缺失。发轫于98年的改革,通过住房市场化,成功促进了房地产业的发展,形成了超级地租。不仅启动了国内的一个支柱产业,同时政府利用的土地经济红利分享机制以及税收回旋机制,将中国加入WTO所获取的全球市场红利,全部予以回收。现今,政府市场直接的财政循环机制——房地产业,也面临中期需求的见顶。动经济增长引擎的缺失,使本轮供给侧改革更为艰难。

  高福利与高债务抑制有效需求。相比美英和国内98-02的结构性改革,当前的世界已进入更加老龄化的社会,全球主要经济体65岁以上老人比例快速上升。与此同时,过去30年,发达经济体高福利体系在高负债压力下,难以维系。“老龄化成本”与债务压力,迫使政府采取提高退休年龄、降低福利支出等措施,应对财政压力,但,却造成需求的抑制与有效市场的萎缩。从而增加了本轮供给侧改革的外部压力。

  长期泡沫扭曲理性预期。危机以来,在数轮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及流动性驱动下,超低的利率水平为投机炒作提供了较低的成本,全球资产价格以惊人的幅度上升。推动金融资产价格大幅偏离经济、需求、盈利复苏的进展,形成长期的泡沫趋势。理性市场的扭曲,刺激了资本进一步原理羸弱的实体产业,造成了资产市场价格的庞氏泡沫与实体部门通缩的并行局面,使得货币及财政政策难以有效传导,并提升了经济的风险。

  全球“金融一体化”深度和信息传递的速度,易形成风险的传导与共振。当前随着贸易、经济、金融资本的全球化,全球的“金融一体化”基本完成。不同发展水平国家间的资本稀缺性差异,使资本在产出及全球产业链利益分配结构中占据主导地位。互联网、信息技术同步性和一致性的信息传播和风险共振,瞬时完成了全球恐慌及贪婪情绪的传播,加快了对资本流速及流向切换的周期,从而导致风险在全球范围内传导与共振。互联网、信息技术的普及,使得本轮供给侧改革面临更多新的挑战。

  国际格局的多极化,治理碎片化。80年代,美苏关系缓和,及98年美国一家独大的全球治理格局,为当年的改革提供了良好的国际环境。如今,美国为主导的全球化体系的面临失衡;中美两国也面临治国理念及范式亟待调整和重构。当此,中美治国范式大调整的前夜、国际格局多极化博弈,存量调整下的囚徒困境、民粹主义对政府措施的束缚及道义责任的缺失,使得全球化治理体系区域化、集团化,甚至破碎化。加剧了本轮供给侧改革的国际化挑战。

  3.4.2本轮供给侧改革相比之前的优势

  当前的通缩周期,减轻了改革的痛苦指数。相比80年代,英美政府面临的高达两位数通胀与失业,当前国内经济仍在通缩周期内,故为结构性改革提供了良好的时间窗口。即,通过货币政策的宽松,降低企业财务成本压力的同时,为产能出清及债务重组减轻改革的痛苦指数。

  新技术储备及且国内品质型产品市场需求空缺,为改革提供了创新和市场牵引动力。当前,国内工业门类齐全、内外技术代差基本抹平、基础理论和研究投入已有长足进步、工程师数量世界前列,甚至在互联网及信息技术方面,局部已有引领世界的能力。新技术及人才储备已有基础,且,在细分、品质型产品市场类别中,国内市场有较大的需求空缺,故为结构性改革提供了良好的市场契机。即,一方面通过供给侧改革,提高企业行业集中度和产品溢价能力;一方面,通过各项政策,引导企业在产业价值链上的快速上移,填补国内市场空缺。

  国家经济耐受性已明显提高,服务业仍有较大挖掘潜力。在全球陷入经济增长泥潭、国家治理范式调整的当下,中国位居世界第二的GDP、位居世界第一的贸易总量,改革的经济耐受性已今非昔比。当前国内已有较大的财富积累,且,农村仍存数亿的劳动力,服务业的发展颇具较大挖掘潜力。故,疏通国内阻碍劳动力迁移的制度屏障、完善国内养老社保制度,打开服务业发展的桎梏。

  国际治理权竞争,为中国打开了向上的国际空间。全球当前治理体系,已无法适应当前的形势需求,亟需制度性重构。随着美国再工业化战略的推进,全球化新经济贸易、治理体系竞争的序幕已然拉开。一路一带、人民币国际化、SDR等战略措施的实施,表明中国全球治理话语权的提升,同时,也为国内产业提升国际份额构建战略依托。


中国新供给实验——与危机赛跑的制度再造


4.1 改革的清单:来自顶层设计的系统重构

  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本轮改革的总体目标和领域部署。

  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改革重点是经济体制改革,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改革领域包括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和生态文明体制以及党的建设制度。

  十八届五中全会细化了三中全会的目标和部署,审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新的目标要求:经济保持中高速增长,在提高发展平衡性、包容性、可持续性的基础上,到二二年国内生产总值和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二一年翻一番,产业迈向中高端水平,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明显加大,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加快提高。农业现代化取得明显进展,人民生活水平和质量普遍提高,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显著提高。生态环境质量总体改善。各方面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取得重大进展。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是“十三五”期间要树立并切实贯彻的发展理念。


4.2 改革的成本:不矫枉难以及正,不猛药何以去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全球金融危机继续深化、量化宽松无以复加与国内产能过剩严重、社会杠杆率居高不下的大背景下,本轮供给侧改革面临着复杂的国内外环境。认清改革需要支付的成本,是改革顺利推进的前提条件。

  4.2.1 调整加剧、痛苦加深

  通缩背景下,过剩产能与债务之间的转换,造成了货币政策的失灵;借助市场机制和政府支持,进行结构特性改革,出清产能、提高企业行业集中度、解决企业盈利难题,是问题的核心。

  需产能削减规模过大,影响社会稳定。当,“四万亿”投资,遭遇欧美各国政府“削减福利、整固财政”的需求削减、再工业化及贸易保护政策时,国内产能过剩的严重性被急剧放大。钢铁、煤炭、水泥、有色等重、化工产业产能已占全球产能5成左右,以全球需求计算,当前产能过剩比例过高,需削减产能幅度较大。以钢铁产业为例,2014年底,我国粗钢产量82269.8万吨,占全球粗钢总产量的49.5%,过剩产能高达1.3-1.5亿吨。如此大规模比例的产能削减,对国内就业、地方财政、社会稳定的影响过大。

  企业负债比例过高,对银行拖累较深。企业过高的负债比例(非金融企业123.1%的负债率,全球主要经济体中最高),及对未来经济增长预期的转变,使企业部门的“三去”措施(去库存、去产能和去杠杆),恶化了经济的通货紧缩状况。导致企业经营压力变大,资产缩水甚至债务增加,推动企业部门和全社会负债率持续上升。而,国内高比例的间接融资,使企业负债易形成银行业的不良资产,诱发系统性金融风险。

  故,当前,所需调整规模过大(削减产能规模)、链条过长(各大产业),并已逐步形成对金融系统的拖累,对社会的影响造成的痛苦(失业与社会稳定)将是极其深刻而广泛的。

  4.2.2 成效时滞,周期拉长

  改革成效无法立竿见影,具有较长的时间滞后性。

  里根的改革,始于1980年,但,其对经济推动的效果在1983年方才显现。时间滞后长达3年。

  98-2002年经济困境与本轮改革背景的原因较为相似。皆由信贷及固定资产投资的无序扩张,引发的投资回报率持续下降及长时间去杠杆过程;及97年亚洲金融危机(07年金融危机),带来的外部需求环境的动荡及人民币汇率不贬值的承诺,加剧了国内经济的恶化。

  1998-2002年,政府,一方面对抗通缩,在需求端,政府采取逆周期的宏观政策;同时积极推动结构性改革。但,借助WTO及住房市场改革的双重红利动能下,2003年,即5年后,经济方才走出通缩周期。

  故,解决过剩产能所带来的信用扩张、债务积累,清理社会不良信用、产能债务重组及破产等问题,从历史经验上看,成效时滞较长、周期显现较慢,需保持足够定力。

  4.2.3 威权推动、集权形态

  供给侧改革的实质是,自由竞争向垄断竞争过渡的阶段。通过过剩产能的出清,推动行业企业间的兼并重组,形成实质性的行业卡特尔联盟,提高其对行业产品价格及资本回报率的影响力,引导资金回归实体;并借机抢占全球市场份额,形成跨国企业集团,反哺国内,夯实资产泡沫。

  效率的提升,行业冠军的诞生,势必带来原有产业就业岗位的减少、失业率的上升。社会失业率上升、民众生活艰难。对现状的不满、民粹主义的抬头及危机下制度效用的收敛,易造成社会共识的断裂,加大结构调整的难度。政府的措施与应对,需更加强有力且谨慎。

  非常之时,需非常手段。“权威的确立先于对权威的限制。人类可以无自由而有秩序,但不能无秩序而有自由。”当此危机之下,民粹主义屡屡抬头、社会共识难以形成、改革成本无法转嫁、惰政情绪容易弥散、措施推动难度持续增加,故,非常之时,需非常手段;强力手段,威权推动,由此产生的集权组织与形态,或不可避免。

  4.2.4 格局打破、利益重分

  过剩产能出清、推动债务重组的核心在于:打破“地方诸侯经济”,清理相关裙带资本,重树市场机制。

  首先,产能出清的主要目的和方向是,组建国内跨国企业集团,以资本输出及产能输出方式占取全球市场份额、获取超额资本收益。现今,过剩产能所在的产业高比例集中于于“四万亿”之后的地方投资,且,正成为部分地方主要的就业、税收及GDP增量来源。是故,由谁牵头重组、彼此利益如何协调,是本轮供给侧改革面临的首要难题之一;若解决不好,或将面临地方政府及其权益的抵制,错过最佳时间窗口。

  其次,债务重组的主要目的和方向是,提高债务透明度,量化债务指标,完善偿债主体,制定相关法规、以形成法律规定与市场约束的双重机制来控制债务总量和债券市场的有序。核心要义则是,构建地方债务形成刚性市场约束机制。建立“债务总额/GDP”、“债务总额/一般预算收入”的刚性量化指标,透明化地方债务规模,并定期公布;通过资产证券化、“售后返租”、公私合营(PPP)等方式来化解债务风险。

  故,供给侧改革能否有序推进,核心在于能否对央地当前格局进行破局,完成对现有利益的梳理及重分,在灵魂深处动手术刀。

  4.3 改革的风险:可能影响改革推进的六大问题

  4.3.1 市场出清问题

  供给侧改革的核心,是降低企业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包括交易成本、各种税费、融资成本、社会保障成本等,从而增强企业创新能力、提高供给质量与效率、改善供给结构,最终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当前,在通缩背景下,借助市场机制和政府支持,进行结构特性改革,出清产能、提高冠军企业的市场份额,扭转PPI指数连续43个月下降趋势,解决企业盈利难题,是问题的核心。

  故,产能出清将面临,由谁牵头重组、地方就业平衡、财税利益如何协调的问题。钢铁、有色、化工、能源、煤炭等位于不同地方行政区域内的过剩产能,某些企业甚至为当地主要的就业岗位提供者。是故,如何平衡产能出清、债务重组过程中,各个地方主体的财税利益协调、就业平衡问题、管理团队协调及重组后企业内部股权比例及组成问题。避免“拉郎配式”的非市场化重组,及效率无法提升的问题。

  4.3.2失业保障问题

  供给侧改革推动后,带来效率的提升与行业冠军的诞生,同时势必带来原有产业就业岗位的减少、失业率的上升。

  80年美国里根改革伊始,国内失业率由7.2%攀升至82年10月份10.8%的阶段性高位;英国撒切尔夫人改革期间,失业率由1979年的5.30%攀升至1984年5月的11.90%。

  同样,98-02期间,政府进行结构性改革,推动国有部门关闭重组与减员增效、管制放松与扩大私有部门准入,显著提升了经济增长的潜力。但,国有企业数量下降约4万家,员工数量下降超过三千万。

  故,针对失业员工的社会兜底问题,需加强现有的社会保障体系。实行社保账户全国统筹与个人账户相结合的城镇职工养老和医疗保险制度;建设安置职工下岗的社会安全网,成立诸如再就业中心等机构,解决失业员工的生活保障难题;加大社会治安治理力度等举措,降低社会痛苦指数、舒缓社会整体张力。

  同时,建议去除国内阻碍劳动力迁移的制度壁垒,大力发展国内服务业,创造新就业岗位,为底层民众构建兜底就业网络。

  4.3.3改革节奏问题

  危机后,为对冲危机美欧中日等国所宽松超发的天量货币及流动性,无法实质性消灭。仅由于,当前的过剩产能及欧美国家的再工业化政策,加剧了全球范围内的产能过剩,并形成了实体经济的通缩;且宽松流动性,进入全球金融市场及房地产市场。

  而货币无法被危机消灭,爆发通胀的诱因仍在。当产能过剩被政府、市场及危机主动或被动清理后,若一旦出现严重自然灾害或其他“黑天鹅”事件,或因过于投机的资产泡沫破裂,则将导致宽松的货币涌入实体。天量货币,在短缺背景下涌入消费产品领域,势必会重演一轮2010年曾有过的“蒜你狠”、“豆你玩”、“姜你军”、“糖高宗”等资金驱动下的商品炒作狂潮。届时,一轮类似于2010年的通胀将重新出现。

  故,在通缩向通胀演变的最后时间窗口,应大力推动供给侧改革,引导过剩产能供给侧减量和结构调整,恢复企业盈利能力,实现转型再平衡,是解决问题的唯一突破口。并解决因货币传导机制阻滞,引发的资产泡沫问题,夯实国内资产硬度,引导经济软着陆。

  4.3.4 防止供给侧改革的“过度管理”倾向

  鉴于,产能出清、债务重组的产业企业与地方政府联系紧密,甚至部分为地方政府的心头肉,需防止政府的“过度管理”倾向,避免权力主导和拉郎配现象。

  现今,过剩产能的重灾区,高比例集中于“四万亿”之后的地方投资行业产能,且以重、化工产业为主。由于,产能出清及债务重组,一方面,会影响部分地方政府就业、税收及GDP业绩;另一方面,则对地方国企及平台企业的资产及债务进行梳理,对其进行刚性约束和透明化。由于直接影响地方政府当前和未来的利益,需避免政府的“过度管理”和以亲疏远近的选择倾向。

  故,供给侧改革需以市场机制为主导、以效率优先为考量、以企业竞争力为参考,避免政府权力过度影响。

  4.3.5 改革政策的稳定性和持续性

  鉴于,国内经济,既面临,产能出清、债务重组的紧迫形势;又面临,国内品质型产品市场需求旺盛、产能空缺、消费外流的市场机会。既面临,在旧产能中,推动兼并重组,形成实质性的行业卡特尔联盟,提高企业对行业产品价格及资本回报率的影响力,并借机抢占全球市场份额,反哺国内,形成旧复苏;又面临,在新增长中,依托互联网、信息等技术储备及国内品质型产品市场需求空缺,为企业发展指引,引导企业在产业价值链上的快速上移,利用良好的市场契机,填补国内市场空缺,打造新增长。

  由于,旧产能与新市场、旧复苏与新增长之间,政府各部门利益侧重点各不相同,需要政府分别对待。故,需加强政府各部门间的政策协调性,保持改革政策的稳定性和持续性。避免出现,《关于加强地方政府性债务管理的意见》(43号文)、《清理规范税收优惠政策的通知》(62号文件)等类似政策,对原有国内经济运行机制的干扰;又因为地方政府的强力反弹及可实施性有待商榷,结果《关于妥善解决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公司在建项目后续融资问题意见的通知》(40号文)否定了43号文,《关于税收等优惠政策相关事项的通知》(25号文)否定了62文。避免再次出现类似左手打右脸、翻来覆去调整折腾的政策,影响正常机制的运行,影响改革政策的有效性、权威性、稳定性与持续性。

  4.3.6改革设计的战略性和实施性

  当前,所面临的国内外经济形势、国际地缘异常复杂!

  鉴于,

  改革设计,既需要,在央地当前格局上进行破局,对现有利益进行梳理及重分,在灵魂深处动手术刀;又需要,以市场机制为核心,清理相关裙带资本,避免权力的过度干扰。

  改革设计,既需要,对地方政府间利益进行协调,对所属各地方国有资产重组及出清,劝其放弃对GDP的魂牵梦绕;又需要,让地方政府高度警惕不懈怠,重视失业潮对社会稳定的冲击,安抚失业同胞,降低其痛苦指数,舒缓社会整体张力。

  改革设计,既需要,对旧复苏与新增长各出奇招,各部门充分考量彼此难处,改革政策的稳定与持续需要妥协与谈判的艺术;又需要,在民粹主义抬头、社会共识难以形成、措施推动难度持续增加之际,以全局利益至上,挟集权组织、非常手段,以威权推动。

  故,改革设计,即需要,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又需要战略性与可实施性于一体的斗争艺术!

  4.4 改革的辩证:容易导致改革跑偏的八组关系

  系统性改革与结构性转型是一项风险极高的社会整体工程,改革所要付出的成本与冲击,往往会成为改革者最大的困境;而改革所需要的时间成本,也常常使改革的成果尚未显现之时,改革者本身成为改革的祭品。以史为鉴,从秦至明,商鞅、王安石、张居正不一而述。

  改革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改革的同时,必须要考虑过渡时期的成本,必须要考虑改革的节奏与力度,必须要考虑改革的博弈与关系,必须要考虑改革的承受底线与转型速度……

  本次供给侧的改革,在推进的过程中,必须在“新”、“旧”之间做到良好的切换与过渡、承接与转换、此消与彼长。我们认为,在本轮新旧切换的过程中,有八组关系必须以审慎而又辩证的态度去掌握与把控。

  4.4.1 新增长和旧产业之间的关系

  新的增长还未成型,过度投入、过度扶持,会不会形成新的泡沫?如何在确保成长速度、发展质量的同时,拿捏好扶持的力度、获取预期的投入效果,是改革者需要平衡的第一组关系。

  旧的产业现在依然是国民经济的主要承担,就业、税收、国民资产沉淀、国际比较优势、长期历史积累、重大金融关联等都是不得不考虑的约束和掣肘。但是,过度的拖延又会造成对新增长的挤出,加大要素的错配、资源的扭曲,甚至,导致错过改革的时间窗口。

  新增长和旧产业之间以什么样的节奏和方式,形成总体协调、弹钢琴式的调控,这是摆在改革者面前的一项技巧。

  4.4.2 新成本与旧地租之间的关系

  本轮的结构调整、产业升级,必然会涉及到国民经济中重大成本结构的调整。上一轮经济发展,房地产投资对增长的拉动,功不可没。实质上背后的是,中国可贸易部门的竞争优势,以价格的方式向不可贸易部门转移。房地产价格的上涨,背后是政府收入中土地财政的收益快速增长,国民财富中房产资产的价格快速上涨,三驾马车中投资拉动的动力快速增长,产业结构中建设相关的基础工业快速扩张。

  地租是成本之母。要调成本,必须从超级地租下手;房产是资产之王,要调资产泡沫必须从房地产价格下手。而整个城镇化的推动,需要房地产价格的回归,代际压力需要房地产价格的回归,贫富差距需要房地产价格的回归……

  下一轮中国经济的发展,必须要从创新、创意、效率入手;科技研发的投入,创新失败的支出,都必须要贴现在新的价格和成本基础上——知识产权的价值。

  旧地租的平抑需要有一个可控的、而又平缓的进程,因为背后牵动的是千万个中国家庭的财富积累、几十万亿的银行资产,甚至是背书人民币价格的资产池。平缓有序的过渡是最好的选择。

  而知识产权的成本,对于依然还享受“学习模仿红利”的中国产业来说,是一次严峻的挑战,过快的抬高成本、过为苛刻的知识产权保护,可能会在局部降低相关产业的转型与升级速度。

  新成本与旧地租之间的切换,需要极好的节奏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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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3 新动力与旧激励之间的关系

  对于政府来说,供给侧改革最关键的两条是扩支减税与简政放权,是强调市场的自我创新、自我升级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提供良好公共服务、维护公平、保障秩序的“小政府”是改革中市场最需要的角色。而里根所说“政府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政府本身才是问题所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供给侧改革的部分真相。

  新的动力,应该是来自于市场;来自于“企业家精神”;来自于市场主体的创造与发挥;来自于资本自由的选择与竞争;来自于要素自由的配置与流动;来自于人力资源不受地和公共福利的限制。甚至,从全社会的效率提升来看,政府大量的经济事务都应该进入市场,选择公共采购,当然PPP也是一种重要的选择。

  但是,从旧的执政评价与老的政治激励来看,在过去几十年间,地方政府之间的、最小单元的“县域竞争”是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关键制度之一。我们承认,GDP考核制度构建了中国地方政府高强度的经济发展责任与雄心,同时也养成了极强的发展依赖和庞大的官僚体系。在改革的进程中,既不能简单的取消GDP的考核,这会造成行政绩效的下降,又不能让政府之手继续介入市场,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放开”的口号,或者是“勤政”的要求。它需要将整个执政理念的改变,从上到下的灌输。地方政府也面临着转型,而真正有效的转型要从新的行政考核机制开始。

  面对着新的市场动力和旧的行政激励体系,要完成一场逐步的交班。

  4.4.4 新观念与旧惯性之间的关系

  供给侧改革的成果之一将是,新的技术、新的模式、新的业态、新的组织逐渐登上经济生活的舞台,但是它势必将带来旧模式、旧技术、旧业态、旧组织的瓦解和崩溃。因为创新有可能是破坏性的;创新有可能是以旧的牺牲为代价的。同样,每一次供给侧的改革,都将是社会经济生活一次大的跳跃,当改变加速的时候,也许我们抛下的是整整一代人。

  而经济中那些新的元素与观念,往往会受到旧惯性的制约。对于网络叫车、网络购物、互联网金融等等新的业态,在迅猛发展的同时,我们的社会整体也表现出了极强的反弹,无论是传统行业利益,还是公共监管责任,都表现出极强的不适应性。当然这些新观念里面,在野蛮生长的同时,也包含着无数的风险,甚至在某些领域,比如P2P行业,会造成局部隐患。

  如何在新观念中形成规范性的监管有效性的识别,同时又充分降低传统经济发展中旧惯性的转型摩擦,是降低转型风险最重要的题目之一。

  4.4.5 新分配与旧利益之间的关系

  供给侧改革的过程必然涉及到税制的调整,同时,供给侧改革的结果必然会是一次财富的重新分配。而贫富差距,也是全球需求不足、经济下滑的主要原因之一。80年代英美的改革,实际上最大的压力就来自于税制的调整,给谁降税,如何降税,同时转嫁给谁,如何转嫁,一定会影响到利益格局的重配。对传统既得利益的挑战,无疑是改革最大的阻力。也许,我们每个人都在一定意义上代表着旧利益。

  本轮中国的税制改革,将会是从间接税向直接税的一次转型。同样伴随着事权改革,也是中央税和地方税的重新厘清。

  从正在进行的增值税改革来看,行业之间的不均衡,央地之间的老比例都成为各方动力不足的原因。部分行业在增值税改革后,不仅未得收益,反而加重了税负;部分地方对于增值税改革的推进力度也满怀犹豫。资源性行业正面临着最艰苦的时期,资源税的改革也选择了一个较差的时间窗口。

  从直接税上看,无论是房产税、遗产税,还是个人所得税的调整均关系到整体社会每个人的利益分配,牵一发而动全局。对于一项改革措施而言,寻求到最大公约数的支持、最广泛共识度的认可,成为改革能否推行之关键。遥想当年,青苗法、市易法皆是怀抱良好初衷,却由于新旧利益调整过于迅猛,导致改革走样。

  4.4.6 新市场与旧监管之间的关系

  让市场配置资源,发挥决定性作用,这是供给侧改革的要义。市场的深化、创新要与之配套的是监管能力的提升和监管制度的完善,否则,市场在创新的过程中难免异化的可能。若监管无法跟上,改革的系统性风险将难以避免。

  中国金融市场的改革面临新一轮金融深化的过程,同时中国金融市场的开放、人民币的国际化也面临着一次与国际市场与规则对接的过程。今年6月以来爆发的股灾,由于中国证券市场整体监管框架的缺失,股指期货、高频交易、做空机制、跨场联动等等在国外并不算全新的交易手段和套利模式,不断在A股出现。为拯救股灾,政府停掉股指、组织券商卖出、禁止持股5%以上大股东减持等一系列的事后补救措施,让整个市场几乎倒退回计划经济时代。同样的问题也发生在中国的食品进口标准、转基因乃至对跨境电商等各个方面的争议。当然,更大的争议恐怕在文化与信息监管领域。

  市场创新的同时,需要公共监管能力的升级。否则,无论是创新的异化,还是监管的老化,都会给改革带来不必要的风险与阻碍。

  4.4.7 新主体与旧格局之间的关系

  供给侧改革将带来新一轮市场主体的发育。新主体发育是依靠自身效率的竞争完成对旧格局的一次替代,而在垄断行业,在非充分竞争领域的市场放开和格局打破,可能是新效率诞生、新主体创新的最主要战场。撒切尔夫人公共部门的市场化进程是英国供给侧改革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当然我们不能简单重复。

  当下,主要垄断行业,如能源、电信、电力、金融等核心产业领域,国有企业占据了绝对的市场份额和公共资源。由于国有企业具有天然的属性优势,在资本的获取、政策的倾斜、资源的吸引、信用的扩张等方面对其他市场主体构成了严重挤出和不平等竞争。而这种体制寡头的存在,市场主体很难将效率优势转化为竞争优势,若仅仅依赖于纸面的竞争放开,我们认为将很难培养出全新效率的市场主体。

  但是,国有企业的改革从逻辑上来说,是对全体国民资产的一次再分配,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国企改革的公平公开将事关改革的合法性与正当性。私有化,也未必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对于这些格局僵化的领域,如何进行一场以制度创新、效率优先为根本目的的规则设计,将是本次改革中最大的技术挑战。

  4.4.8 新分工与旧地缘之间的关系

  金融危机过后,受制于老龄化的桎梏,全球需求羸弱甚至趋于收缩,工业化扩大再生产的边际收益基本趋向于零。经过三十年的学习和模仿,部分产业国内外技术代差的已基本抹平,社会学习曲线已经老化,传统行业效率提升已至极限,低垂的果实”已然摘光。

  要素成本上升、后发劣势显现,中国已无法继续搭乘新技术周期的便车,必须提高自主研发和创新能力,进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通过新技术储备及依托国内品质型产品市场需求空缺,引导企业在产业价值链上的快速上移,并借机抢占全球市场份额,是当前的不二选择,也是中国跨过“中等收入陷阱”也是唯一的选择。

  但,全球科技创新放缓、经济发展停滞的现实,使所有国家都陷入“低垂果实”匮乏的尴尬境地。全球性的贸易保护正成为各国民意压力、就业保护的自然选择。存量结构的博弈调整,全球范围及社会内部“涓滴效应”的失灵与马太效应的凸显,国别范围内财富结构失衡、贫富差距固化与代际传承,使得全球治理体系和旧地缘格局的公正性与合法性遭到质疑。

  随着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上的攀升、美国再工业化战略的推进,全球化经济贸易、治理体系格局大调整已拉开序幕。存量囚徒困境、民粹主义压力及全球道义责任的缺失,促使地缘竞争中的主要玩家将危机成本肆意转嫁,使得全球化治理体系区域化、集团化和破碎化,本轮供给侧改革面临的国际挑战还在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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